第二日牧云归果然便用了那只新的琉璃花瓶簪,简单的随云髻上插着海棠花,为了配这支簪子她特意穿了蓝色的外衫配上白绫裙。
李相夷正在指导方小宝练剑,他在廊下负手而立,对方小宝的动作要求十分严格,稍有错处便会提醒他重做。
方小宝满头大汗,但是仍然咬牙坚持着。
忽然李相夷的声音放得柔缓起来,牧云归忽然从背后探头:“这么严格?”
“基础不严格点怎么行呢?”李相夷含笑解释道。
“好呀,那我可要问一问漆前辈,你小时候他是不是也对你这么严格。”牧云归打趣的说。
“师父哪里舍得对相夷严格,他可是恨不得把他捧上天了哈哈哈。”单孤刀大笑着走过来。
牧云归便不好意思腻在李相夷身旁,她站直对单孤刀微微欠身:“二门主。”
“诶,怎么还叫得这么生疏,很快就要改口了。”单孤刀意有所指的说。
牧云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李相夷干咳一声:“师兄。”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去议事厅了。”单孤刀大笑着走开。
李相夷和牧云归便继续看方多病练剑,不过四顾门成立不久,事务实在繁忙,不一会儿云彼丘、乔婉娩和石水先后而来。
“门主,长江上有水匪作乱,云梦大泽一带有一小股新兴的不明势力,他们似乎是在盗墓,但是和普通的盗墓贼不一样,十分有组织。”云彼丘先说道。
“门主,北边塞外有一伙马贼,从塞北而来,十分的凶残,当地人实在抵挡不住。”石水也说道。
李相夷沉吟一瞬:“师兄呢?他刚刚不是去议事厅了吗?”
“贺家似乎遭人追杀,二门主已经赶过去了。”云彼丘说。
“贺家,贺家唯有一块天外陨铁遭人觊觎,难不成还有人要杀人夺宝不成!”李相夷怒道。
他目光移向牧云归,还未说话,牧云归已经干脆点头:“我这就赶去贺家,助二门主一臂之力。”
李相夷点点头,二人之间无需多言。
“彼丘,你和汉佛去云梦调查,务必小心。”李相夷安排到,云彼丘和纪汉佛参与了那天和笛飞声的谈话,对南胤的事略知一二,是最好的人选。
“我先去处理长江的水匪,再去与你们汇合。”李相夷示意二人速去。
“那北边的马匪?”石水问道,“可要我带人前去?”剩下的人里面,也就她武功比较高了。
“不必,云归处理完贺家的事会去北边。”马匪抢过一次便会休息一段时间,剑仙一日千里,足够云归赶过去了。
“云归先去处理贺家的事再去处理马匪,会不会太辛苦了?不如我和紫衿去吧。”乔婉娩柔声问。
“不必,马匪手段残忍,来去无踪,云归去是最好的,况且这种手段残忍的匪徒,当然要杀一儆百。”李相夷摇头。
牧云归微微挑眉对方小宝说:“小宝,我们出门了你可要好好练功啊。”
“我会好好练习的。”方小宝认真的说。
牧云归对李相夷点点头,足尖一点便飞身离开了。
李相夷迅速对石水安排了几句,回身拿上几件东西也下山去了。
“这两人真是雷厉风行。”石水感叹一句。
乔婉娩也感叹:“是啊。”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他并肩吧。
牧云归赶去山下之后,先去找了四顾门当地的弟子打听了一点情况,之后便打发这位弟子先去贺家,若是能见到单孤刀最好,自己却并没有往贺家去。
牧云归在脑海中大致勾勒了一遍贺家周边的地形,这杀人夺宝的事,若不是什么不讲究的高手,便只能纠集一番人马一起来了。
牧云归选的便是那一帮人马的必经之路,她将苔枝辍玉往路中间一插,自己飞身上了旁边的树,在高处观察。
不多时便有马蹄声响起,只见这一条林中小道的中间,一把黑鞘长剑挡住了去路,来人急忙勒马。
“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兄弟,还请出来一见。”
“你抬头,不就能见到了吗?”牧云归冷淡的说。
那为首的精瘦汉子发现来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只有一个女人,他不免心生轻蔑之意。
“哪里来的小娘皮,也敢挡你爷爷的去路。”他扬鞭喝问。
牧云归手指微微一动,几片树叶急速射向精瘦汉子,直接把他脸上削出三道口子。
“四顾门,牧云归。”
那些人脸色一变,精瘦汉子勉强换上一张笑脸:“原来是梨花雪牧云归牧女侠,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你大人大量。”
“我也没什么可和你计较的,我来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非要去贺家杀人夺宝?”
那汉子面色变幻,咬牙问:“若我回答是呢?杀人夺宝,江湖常事,不过凭谁的拳头硬说话!”
“那贺家的云铁乃是祖传宝物,因而不愿售卖。杀人夺宝,本是这江湖常见的事,不过,”牧云归的脸色更冷,“这江湖上,我四顾门的拳头最硬,这闲事我非要管。因此,此路不通。”
“那哪条路通?!”那汉子已经握紧了武器,他使得是一对流星锤。
“黄泉路。”牧云归轻飘飘的回答。
明明是杀人的剑,剑意却如此温暖,好似春雨打落了花瓣。
牧云归收剑,所有人双臂皆流血不止,武器全断。
“这只是一个警告。”牧云归头也不回的说,“你们若还是执意向前,断的就是你们的头。”
说罢,牧云归便飞身离去。
从这条路往回走,他们一定会碰上另一波来夺宝的人,就算一个小小的威慑吧。
牧云归向另一条路赶去,如此这般,贺家的四面都被牧云归扫荡了一遍,她才往贺家赶去。
贺家的宅子不算非常奢华,却也不小,牧云归站在门口有礼的扣门拜见。
只有一位家丁战战兢兢的前来开门:“来者何人?”
“四顾门,牧云归。还请通报一声,另外,单孤刀门主可在贵府上啊?”
家丁急忙将牧云归引了进去,奇怪的是,之前牧云归派来的四顾门弟子早就到了,单孤刀却还没有到。
牧云归向贺家的家主抱拳:“贺家主。”
贺家家主感恩戴德的回礼:“牧女侠此次伸出援手,我贺家上下感激涕零。”
“贺家主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义不容辞。只是不知您有何打算啊?”牧云归问道。
四顾门帮他们这一次,不代表以后就没人觊觎这块云铁了啊。
“小儿抱金,家族之祸啊。”贺家家主叹气,“贺家如今守不住这块云铁,实乃子孙本事不济,有愧于祖先。”
贺家家主拉过一个小童,正是他的儿子。
“我欲将云铁打造成两柄宝剑赠予秋水宫,将小儿送去学艺。只是这云铁恐怕只有神兵谷可以铸造,可否请牧女侠帮忙将此云铁送往神兵谷啊?”贺家家主有些赧然的说。
“秋水宫的秋水剑法招式恢弘,宫主又为人清正,令公子若是能拜入秋水宫门下,前程可期啊。至于送云铁去神兵谷不过是小事一桩,我即可便可启程去神兵谷,三月之后我再将剑送去秋水宫,如何?”牧云归客气的说。
这秋水宫也算是一方势力,若是赠以绝世宝剑,又送儿子去学剑,便与秋水宫建立起紧密的关系,自然得其庇护,倒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
况且这种交易得来的庇护更为长久,也不必让四顾门一直照拂,贺家家主还算有几分远见,这绝世珍宝送出去换回来的是家族的长远发展,牧云归好人做到底,未免路上有人抢剑,到时候连送剑也一并包了便是。
“多谢牧女侠大恩。”贺家家主一揖到底,他的儿子也跟着像模像样的行礼道谢。
牧云归急忙一把扶住:“不必如此。”
“只是我四顾门的二门主早就启程前来相助,不知为何却到,可否请您派人寻找一番,也免得他遇上什么麻烦。”
牧云归还是有些疑惑单孤刀为何还没有到,虽然她脚程是快,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
“我立刻派人去寻,女侠不必担忧。”贺家家主便吩咐下去。
“你等到见到二门主之后,向他汇报此事再行离开,另外告诉二门主一下,门主和纪院长、云院长去云梦调查了,门中无人,还请他回四顾门坐镇。”牧云归嘱咐四顾门弟子。
“是。”
牧云归接过云铁,那是一块泛着寒气的矿石,装在一个木盒中,牧云归把包裹往身上一系,翻身上马:“若是还有人来犯,贺家主尽可以告诉他们,云铁在我牧云归身上,若是要抢,尽管来吧。”
说完便扬鞭而去。
长江上,李相夷乘一叶小舟急速逆流而上。作乱的严格来说不是水匪,而是联海帮。
联海帮本是数个小帮派联合起来,在这大江上混口饭吃,随着势力逐渐壮大,这推举出来的帮主的权力也逐渐膨胀起来。
帮主蒋大肥命人将大江拦起来,不准百姓私自入江打鱼或者渡人,要想在大江上讨生活,非得给他们交一笔入江费不可。
而且这联海帮没胆子拦大势力和朝廷的船,专门欺压一些百姓和小势力。这走商的想用水路都要给他们交钱,而走私盐的却乐意给他们交钱保平安,同时还帮他们活动关系,让当地的官府对他们这种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相夷决定要给这帮匪徒一点教训。
行舟过半,在靠近联海帮的江心洲他却看到一个年轻的剑客。
那剑客一身风流气,穿戴不凡,正坐在江心洲上烤鱼吃。
李相夷飞身而上,那剑客警觉的站起来:“什么人!”
“在下李相夷,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李相夷见他清朗潇洒,不由心喜,想着不如交个朋友。
“原来是李门主,失敬失敬。在下展云飞。”那剑客潇洒抱拳道。
“展兄好雅兴,这大江滚滚,却是个赏景吃鱼的好地方。”李相夷不见外的坐下。
“是啊,我本是路过此地,听闻大江中产一种白鱼,甚是味美,便欲一尝,不想这里竟无片舟下江,便只好自己来了。”展云飞翻转着烤鱼。
“莫非展兄此行目标和我一样?”李相夷感兴趣的问。
“不想遇到同道中人,实乃展某之幸。”展云飞笑道。
“今日有幸相识,便与展兄联手,大破这联海帮!”李相夷心头豪情起。
“好!大破联海帮!”展云飞伸出手来,二人击掌。
“此情此景,无好酒相伴未免有点可惜,我有一壶冷香魂,今与展兄同饮。”李相夷拿下随身的一个小酒葫芦,里面是最后一点冷香魂了,云归酿的酒大部分都留在雪月城了。
“果真好酒。”
二人痛饮了一杯,又尝过烤鱼,便起身杀往联海帮。
以这两人的剑术,大破联海帮不过须臾之间。
只见两把利剑在联海帮的总坞穿梭,不断有人弃船跳江,只盼着赶紧离开逃命。
二人直接将整个船坞杀穿,那帮主蒋大肥让手下前去抵挡,自己去忙不迭的上岸逃命去了。
李相夷和展云飞又一路追到路上,蒋大肥慌不择路的向前冲去。
李相夷抱着剑等在前面,他靠在一枝竹子上:“真慢啊,等你好一会儿了。”
蒋大肥急忙向后退去,后面展云飞持剑冷冷的盯着他。
蒋大肥几乎要跪地求饶了,李相夷却摸着下巴琢磨道,用什么绑呢?
他的目光移向了展云飞的头巾。
一番打斗过后,李相夷顺利的拿到了展云飞的头巾用来绑人,展云飞倒也潇洒:“此后我不再束发便是。”
“我欲将此人送去台州,不知展兄欲往何处去啊?”李相夷将蒋大肥捆猪一样捆起来。
“我一人一剑,独闯江湖,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那你也总得有个去处,若是我想找你,该去哪里找呢?”李相夷少见的要问个清楚,他和云归若要成亲,这请帖总得有个地方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