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
听见圣女似乎喊出了他的名字，勇者很明显地动摇了。
如果知道圣女恶魔化，我无法保证勇者不会大义灭亲，把我俩都砍了。所以我不敢让圣女贸然靠近勇者，于是抬臂拦了一下。
见状，勇者再次举剑，圣女连忙抓着我的手臂两边解释：“***别这样，我跟魔王大人关系很好的，没有危险！”
关系很好是什么意思，我瞥了圣女一眼。
对上我的眼神，圣女继续解释：“魔王大人，他是我的弟弟***，虽然是勇者……不过没关系，他从小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会让他冷静的！”
我没有放下手，而是冷眼看向勇者：“她不是人类圣女。”
“你是什么意思？”勇者不再有之前那种寒暄或者试探的意思，一双锐利的眼睛燃烧着炽烈的情绪，“不要想晃点我……魔王。”
“字面意思。”
我也开始释放魔力，就算有圣戒花又怎么样，阻止我的话就烧个干净。
我的脚下被魔力烧成一片焦黑，死亡的气息顺着我迈出的脚步延伸，直到圣女依靠她的力量挣脱了我的魔力控制，挡在了我与勇者之间。
“请你们都冷静一下！”
圣女也释放出她自己的力量，耀眼的白色光芒让我觉得有点刺眼。
“***，你的力量……”勇者不愧是第二强的圣力使用者，立刻察觉到了圣女的变化。
等下，那我那个小儿科的把戏不会早就被勇者察觉出异样了吧，他居然陪我演了一路，真是恶趣味。
“……魔王大人说的对，我已经不是‘人类圣女’了。”圣女露出有些怅然的表情，但立刻就用更耀眼的笑容覆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勇者花了一些时间去理解圣女的话，久到我都有点不耐烦了。我有点想放任他俩沟通，自己先去忙正事。
“……魔王，我希望可以有跟她独处的时间，可以吧？”勇者居然这么客气，他真的把圣女的意思正确理解了吗。
“如果你伤害她……”出于警惕，我释放出魔力保护在圣女周围。
“哈哈，怎么搞的好像你才是她弟弟一样。”勇者收起剑，他调整情绪的能力真是一绝，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眼下却神态轻松得好像跟老朋友聊天一样，“放心，我没有那么死板，你了解我的。”
最讨厌这种没有距离感的家伙了。
“我跟你不熟。”虽然甩下这么一句话，我还是收起了魔力。
最后跟圣女确认了她的想法后，我独自向圣戒花的深处——火山脚下走去。
靠近火山，圣戒花的生长不如外围那样茂盛，魔力的气息也逐渐浓郁起来。我看着四周都有魔法石化趋势的岩石，开始大范围扩散自己的感知，寻找周围有特殊气息的东西。
十五分钟后，我走到一堆晶化了的骨架旁，打开了属于我的空间裂缝。
我的空间一端由我自己控制，另一端连通我的寝宫。只要我允许，身在魔王城的恶魔可以从另一端取用我空间里的物品。
说起来，我后来是问过女仆长的，得知小女仆只是拟态选择了章鱼，并不是不同于魔族的其他物种。至于为什么要拟态成章鱼，我不知道，也不想问，总之尊重小女仆的个魔喜好。
我用魔力把连同盛放尸骨的地皮也一并挖起，统统装进空间裂缝。看周围再没有其他可疑的物件后，我转身朝圣女那边走去。
聊了这么久，勇者肯定已经有判断了。或战或逃，我会视勇者的态度给他留出合适的退路。
远远的，我看见圣女和勇者席地坐在花海之中，风中传来他俩时而轻笑时而吵闹的聊天声。
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家人”。
我站在稍远的地方，没想着现在去打扰。虽然我已经留给他们半小时的时间了，但考虑到他们有十年没好好聊过天，我也不至于完全不讲情面。
勇者早就注意到了我，但他也只是朝我这里看了那么一眼，没打算终止跟圣女的交流。直到圣女好像有些口渴，接过勇者的水壶喝水时不经意地扭头，这才发现我的存在。
见状，我也不再远远的装深沉，绕着圣戒花缓步走了过来。
圣女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迎接我：“魔王大人，我刚刚本来是想告诉您来着，我发现我可以直接接触圣力，不会出现排斥反应哦。”
那是什么狡滑的设定，几乎是无敌了，我好羡慕。
“……也许，天神大人还是把我当作‘人类’的。”圣女吸了吸鼻子，“不过我还是想当您……魔族的圣女。”
“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不用在意。”我觉得圣女根本不需要太纠结，无敌不就够了吗。
圣女却没有再接话，只是低下头拽着裙摆，不知道又在思虑什么。
勇者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我跟圣女的互动，此时突然开口：“无论如何，对于你照顾了***的事情，我会表示感谢，魔王。”
我不置可否地看向勇者，既然他不打算把我们统统打作妖怪，我这次也可以不出手灭他。
“……另外，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勇者瞥了一眼圣女的背影，又看向我。
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开小会，我于是让圣女等在这里，跟着勇者离开了圣戒花海，到了靠近丛林的地方。
“这里应该也会让你舒服些吧？”
勇者居然会顾及我的感受，我不信。我又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布置的陷阱后开口：“有话就说。”
“嗯。”勇者也没打算跟我寒暄太久，“***好像在你那边很适应，至少……比在教会里要开心很多。”
那是当然的了，我的魔王城比教会舒适一万倍，就连黑塔……改装后的圣女房间也没有多差劲。
“如果你希望***继续待在那里，我不会阻止，因为这也是她的意愿——无论你是否对她进行了欺骗。”勇者平静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是想观察我的反应还是如何，但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随你怎么想，我跟你们人类不一样。”类似的话我也对人王说过。
“你误会了，魔王。”勇者轻轻地扬起嘴角，“我的意思是，眼下我不认为***回到人界是一件好事，于她、于我、于人类王国……也于你。所以我不会向外界透露她的行踪，也是对你让她留在魔界的决定表示支持。”
看来勇者并不是一个只会接委托的热心黄毛傻子，他确实关注着人界整体、乃至两族之间的局势。
“……同时，还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哈哈。”勇者看向我的眼神里有笑，也有感伤，“我觉得***没有必要承担那样的责任，即便她是被选定的人。”
想违抗天神的意志吗，我看着勇者重新将右手按在了剑柄上，拇指摩挲着那颗闪耀的魔法石：“……所以，我会肩负起全部的使命，引领人类走向未来。”
小子，你真的很有当人王的潜质，这是准备起义了吗。
“——所以，魔王，”勇者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因为没感受到他攻击的欲望，我没有防备，“下一次再相见，你我只能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