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说过，只是照顾伤员，没有伽门列家主的伽门列应该没问题吗。
那帮废物，肯定不是因为我觉醒了乌鸦嘴的天赋。
魔王城地下那些披着遮面斗篷的恶魔看见我后纷纷行礼，我则径直走向那间安置伽门列家主的石室，整整一百二十个小时，他只要是脑子还清醒就得立刻给我去收拾烂摊子。
站在石门外，我没有立即打开这道门。里面混沌的魔力说明伽门列家主估计还没收拾好自己，我得做好可能看见异形的心理准备。
嗯……
我该怎么形容石门后的场景——一堆挤压在一起、像蚯蚓一样蠕动的灰白色脊椎，肋骨如拉链链牙一般相互摩擦着发出喀喀啦啦的声响。
“……伽门列。”不确定，总之还是先喊一下。
“……”
好像有什么声音从骨头堆里面传来，但是这些磨牙一样的声音实在聒噪，乱七八糟的魔力也很影响感知，加上我自己最近因为消化不良状态欠佳，没办法保证判断的准确率。
判断不了，那就靠眼睛确认吧。
我的脚尖下，一根暗红色的藤蔓如血管一般伸展，攀附在白骨之上后张开脉络。直至感知到我的力量已经渗透整个房间，我引爆了那些魔力。
烟花般四散的骨片和碎石说明我目前对力量的控制力变弱了，从魔力防护罩上弹射出去的碎片也如箭矢一般钉在满是裂缝的墙壁上。我不是只在乎开屏好不好看的孔雀，力量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样的状态上战场，那就是一个无差别伤害的大杀器，狠起来连自己都打。
骨头组成的茧碎裂之后，我看见了其中作仰望星空状的伽门列家主。看来这老小子恢复得还不错，胳膊腿都齐全，还有鼻子有眼的。
“……陛下。”伽门列家主的声音带着鼻音，恶魔也会因为不穿衣服而着凉吗。
“醒了就起来干活。”我本想给伽门列家主浇点冰水，但我现在出手没轻没重，可能把他的脸给滋烂。
“既然您亲自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吧。”伽门列家主不仅硬件修复的不错，软件也运行流畅，“不过在那之前，恳请您听我赘言几句。”
敛眸瞥了眼身后，我想我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那些被我击散的骨架子仿佛有自己意识一样，像老鼠一样窸窸窣窣地朝一个地方聚集。我抬起手，正欲再给这些古怪东西再来一下，却被伽门列家主出声劝阻：
“陛下，我以为此物或许不需要赶尽杀绝，它或许还有利用的价值。”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但那也得是把这玩意儿打到一点反抗能力之后再研究，就像对付发疯的小偷会长一样。
不过普通的物理击破好像没办法对这东西造成致命伤害，我于是用电力形成的网络把骨头碎片拘束住，让它们一时间无法再互相靠近。然后再直接操纵魔力，把自上而下的强压施加其上。
一些细小的碎屑被重压瞬间碾成齑粉，大块的骨头上也免不了出现裂痕。被破坏到这个地步，我也没能感受到这东西身上展现出的杀意。看来这样的攻击也没能伤及它的要害，还挺顽强。
一簇火焰随着我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弧线，围绕着那堆骨头就地窜起，短时间内便形成猛烈的火势。被火焰炙烤下的骨堆发出噼咔的炸裂声，其表面疑似角质的保护层在高温下皲裂，几根长骨轻微颤抖着、逐渐扭曲变形，片状的骨头也逐渐布满裂痕。
即便如此，那些被燎得黢黑的骨头也没有想要冲破我的压制、朝我反击的意图。
有种在殴打玩具熊的感觉，这东西不会没有自我意识吧。
我能感知到它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同于魔力也不是圣力，正是这股力量如同兜网一样保持着这副骨架各零件间的联系。
隐约的，我在堆骨头上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
这家伙，莫非是那只疑似魔龙的小东西变的吗？
自我从那个奇异空间回来以后，我就总觉得魔王城里少了点什么。过了一天，我才想起来去那间专门安置话痨龙的房间看看，就发现那里除了碎裂的蛋壳，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为此，我还在工作的时候顺口敲打了一下觊觎那只蜥蜴龙已久的公爵千金，差点儿没把她气的在魔王城里变身魔龙。
看来确实是冤枉公爵千金了，这东西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伽门列家主玩到一起去了。难道是把伽门列家主当成食物，吃了脏东西所以变异成这样式儿的了？
我于是没再继续设法把这具骸骨碾成粉末，而是将它限制在魔法阵内后，开口问伽门列家主：“这段时间它一直跟你在一起？”
“算是吧，在我清醒以后就发现它在蚕食我的身体和魔力了。”伽门列家主撩了下额发，笑得没心没肺，“即便是您力量的碎片，都让我身体里的那东西感到棘手，它居然能吃得下，还压了‘那东西’一头，这才让我能这么快恢复意识。这小家伙牙口还真是不错，要知道‘那东西’可护食得很呢。”
“抢了你的力量，你居然不护食。”我开玩笑道。
“弱肉强食，我欣赏它。”伽门列家主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肩背，伸手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件外袍披在肩上，“我以为这小家伙至少可以作为您的资源储备，它的吞噬能力并不弱于我体内的‘暴食’之欲。”
果然是暴食，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先不论伽门列口中这个“小东西”是否具有服从性，就它的体格，与其说是充电宝，不如说是一个发电机了。
我对它的熟悉感，一方面来自于它从伽门列家主口中抢夺了我的魔力；另一方面是它夸张的恢复能力，跟那些人造丧尸有的一拼。
我用风魔法从地上卷起残留的粉尘，因为魔法强度不受控制沾了满手。在内心里暗暗叹气，我面不改色地用手指捻了捻：“收集这些粉末，带到上面交给方士。”
“是。那这只小家伙呢？”
伽门列家主大概是真饿了，半句话都不离他的“小家伙”。
“我先扣下了。”我打开自己的储物空间，把差不多已经复原的长条骨头团成驴打滚一样的卷儿，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