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袁氏母女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紫衣,上绣金线。宁甯不懂这些,宁袁氏却从宁林氏口中了解过都城勋贵。
凡是紫衣,俱是勋爵人户。
眼瞧着对方身份不寻常,宁袁氏深知自己商贾之户是比不过也得罪不起的,当即将宁甯护在身后,对着谢家的门房小厮道:“本是要来拜访,不曾想谢家有要事,我们来的不巧了,过两日后我们再来,告辞了。”
宁甯跟在宁袁氏身后,刚要上马车,面前突然出现一柄扇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诶~”那紫衣少年瞧着及冠不过一两年,也是二十一二的模样,只是其孟浪的动作和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玩世不恭的纨绔气质让宁甯心生厌恶。
他见宁甯停下,笑眯眯的将扇子收回,“小娘子可否赏脸去我府上坐一坐,喝杯茶?”
若这是岚西郡,宁甯定会甩脸子走人,后事自有大人兄长为自己出气,惩治登徒子。
可如今不能,方才宁袁氏下意识的要躲避此人,宁甯已经猜到此人身份应当非比寻常。商户低贱,她不能因一时任性而让家人跟着自己受罪。强撑着笑脸道:“多谢公子盛情邀请,小女子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拜访。”
宁甯说罢就要走,那男子却不依不饶的跟上,继续拦住宁甯的去路。
宁甯心生不喜,面上也装不住,微皱的眉头昭示了她对那人的厌恶。
“好一个似玫瑰艳丽的美人儿,只是不知道你大人是哪位?你是哪家千金,你大人竟将你藏得这般好,我今日才见到。”
宁袁氏将宁甯护在身后,为她解围,赔笑道:“贵人莫怪,小女年幼,昨日才陪同我们来到都城。”
那人眉头一挑,“哦?竟是外官提拔上来的?”
宁袁氏面露尴尬,“贵人误会,不是官员,家中是做生意的。”
一听是商贾,那人不屑的笑了一声,“原是商贾,那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宁袁氏摇头,她也不喜欢这少年的说话行事,十分厌恶。
那少年身边的长随道:“我们公子可是忠勇伯爵的嫡公子。”
忠勇伯爵,伯爵,勋贵人家。
宁袁氏果然没有猜错,她微微躬身,“原来是伯爵公子,草民失敬。”
那人并未将宁袁氏放在眼里,直接越过去用折扇挑起宁甯的下巴。
如此轻挑孟浪的动作让宁甯十分厌恶,狠狠别过头去。
周围骤然围上来许多人,宁甯心中慌乱。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调戏,颜面尽失,名声扫地。
正进退两难之际,只听宁家马车后有一俏丽女声响起:“逯恒令,你兄长在谢家院中遍寻你不到,原在这里?”
那紫衣少年一看那女子,面露不悦,将折扇收回打开,“小爷寻美人,又与你何干?”
崔幽幽抿唇一笑,直接告诉身边女使:“翡翠,去告诉逯家大郎,就说逯二郎在谢家门前,我劝阻不动,还请逯家大郎亲来才是。”
逯恒令一看翡翠当真转身要去告诉自家兄长,立马急的跳脚,折扇啪的一合,指着崔幽幽气急败坏的道:“诶!崔幽幽你不人物!你怎……怎么可以跟我兄长告状呢你!翡翠你回回……回来,去什么去!”
崔幽幽微微颔首,当真是温柔有礼,“还请逯家二郎亲自移步入院才是。”
逯恒令看要到手的美人儿就这么被崔幽幽搅黄,临行前看了一眼宁甯,又叹了一句:“哎……当真是好颜色。”
翡翠见逯恒令色心不改,轻哼一声佯装要去找他兄长,“哼,我去找逯大公子!”
逯恒令连忙上前拉住,气急败坏的指了指主仆二人,“你们两个真的是!哎呀我真的是服了!崔幽幽,整个离都城的姑娘里我最烦的就是你!”
崔幽幽面对着他的指责与无礼,也只是微微颔首笑着道:“逯二公子慢走。”
宁甯面对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只能低下头跟在宁袁氏身后。
宁袁氏听逯恒令与崔幽幽交谈,心中大约猜到了几分,她上前福身问:“敢问可是清河崔氏贵女?”
崔幽幽点头,“正是。”想到方才逯恒令对宁甯无礼,她颇为歉意的笑了笑,“方才让你们受惊了,我替他向你们赔个不是。”
说完后微微福身一礼,骨子里透露出的从容优雅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
宁甯见状,伤心的收回了目光。
这样温柔有礼的一个女子,不知比自己强上了多少倍,也难怪谢云星会与她定亲。温柔端庄,出身高贵,若自己是谢云星,怕也难以拒绝。
宁袁氏正要与崔幽幽说明宁谢两家的婚事,宁甯就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阿母,我们回去吧。”
宁袁氏不理解,崔幽幽亦是看着宁甯。她笑着问:“不知二位今日来谢家门前所为何事?”
宁袁氏对着崔幽幽歉意的笑了笑,低声对宁甯道:“你试也没试,问也没问,竟要退缩了吗?”
宁甯听说谢家人搬走之后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宁袁氏身为母亲,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如今连谢家门都没进去,女儿竟就要说回家,她实在是不理解。
“崔氏这般温柔知礼,且出身高贵,我们是断然比不上的。阿母,女儿想回去了。”
今日见过崔幽幽,那股子自卑像朵无法挥散的乌云笼罩着她,令她痛苦万分。
诚如宁甯心中所想,若自己是谢三郎,碰上这样一个端庄温柔会处事的姑娘,她也会选择崔幽幽作为嫡妻的。
宁袁氏不明白女儿的退缩,却也不好当着崔家人的面说这些,只能道:“那我们明日再来。”
崔幽幽见这母女二人商议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笑看着她们。
“抱歉,我们今日本是要来谢家拜访谢陈娘子的,不曾想谢家有要事,我们只好改日再来。”
崔幽幽笑着道:“无事,二位慢走。”
宁袁氏带着宁甯上马车,崔幽幽身边的翡翠见宁家马车走后,地上遗留了什么东西,她指着道:“姑娘,那母女二人仿佛落下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