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先打三十板子,好好看管起来,以免再偷窃家中物件儿。”
宁甯上前,她长得实在是好看,也实在是看起来太乖巧。墨香至此都没怀疑这是宁甯一手做的局。
“那便要请墨香姑姑在柴房委屈一段时日了。”
墨香叫嚷:“娘子,我是冤枉的呀,主母娘子!”
康放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碎布塞到了墨香口中,止住了她令人烦躁的叫嚷。
宁甯看事情处理好,谢轩情绪也归于平稳。她福身道:“丈公今日受苦,新妇就不送了。”
谢轩将镯子收好,点点头,“好,我就先回房了,家中一应事务交给你,我放心。”
宁甯恭敬而乖巧的福身送谢轩离开,看着院里剩下的那些女使小厮个个畏畏缩缩,给绿荷递了个眼神。
绿荷给那些人每人二两银子,宁甯温声道:“今日能留下来的,想来就是对谢家忠心之人。你们别怕,只要忠心谢家,老实本分的做事,逢年过节定会少不了赏银。”
这群人方才可是看到了宁甯出手何等阔绰,他们战战兢兢的度过了一上午,没想到什么都不做竟还能得到赏银。而那些先前就检举过别人的,更是动动嘴皮子,陪着站一上午,就得到了七两银子。
当即纷纷跪下:“奴婢等定尽心尽力,绝无二心!”
可赏银发到小梨这里时,绿荷突然将银子收了回去,厉声道:“小梨,你究竟有没有偷拿主母娘子的物件儿,你、我、桃夭都是心知肚明,今日将这银子给你,谢家却也是留不得你了。”
小梨带着笑意的脸瞬间煞白,“绿荷姑娘这是何意啊?”
桃夭上前几步道:“几日前我可是亲瞧着你从主母娘子那里偷拿了一对耳环出去典卖,你当我为何突然拉着你出去吃酒?”
小梨跪下,脸上毫无血色,生怕自己与小翠墨香一样的下场,“主母娘子,奴婢......”
宁甯挥手,止住了她的话:“你的错处我便不追究了,念在你为今日之事出了大力,那些小东小西也不算贵重,就当赏你了。”
“绿荷,将她送出去吧。”
没有发卖,只是将她赶出去,且说的如此客气。纵观今日诸人,大约只有小梨的结局是最好的了。
宁甯到底是利用了她贪财的性子,温声道:“这些银子,还有你典卖得来的银子,就算是我送你出去安身用的了。”
小梨绝望的抬头,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魂仰望在人间的天使,“主母娘子,奴婢绝对不会再犯了,求娘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求求娘子了!”
小梨不停叩首,哭泣不已。宁甯不为所动,冷然道:“你如今并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被赶出去了。我从不会相信鳄鱼的眼泪,你别求我了,没用的。”
这个道理也是宁宜告诉她的。
宁宜那天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句带过,只有这个道理,宁宜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她说:“从前有一个侯府夫人,她过的很可怜。郎君不疼,婆母不慈,就连她的亲生母亲也并不关心她日子过的是否幸福美满,只关心她在侯府的荣辱。她性子乖戾的厉害,在侯府连一个能相信的人都没有。后来有一天,她房中有个女使在她每日饮用的茶水中下毒,万幸她没喝下,还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抓到了那个女使。”
宁甯至今都还记得那天宁宜那悲伤的双眼,明明只是在讲故事,可宁宜给她的感觉就像......宁宜就是那个可怜的侯府夫人。
“侯府夫人恨极了那个女使,自己往日待她不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着她的婆母一起来害她。那女使哭着说她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了。侯府夫人在整个侯府,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说说话,她心软了,放过了那个女使。可就这么过去不久, 那女使又想帮着她的婆母诬陷她与外男有染,侯府夫人早有戒心,来了一招偷梁换柱,让那女使自食其果。坏了名声和身子的女人自然是活不下去的,更何况是个身份低微的女使。侯府夫人寻到了借口,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处死那个女使。”
宁宜说着说着落下了泪,“这次她还是一样的求饶,侯府夫人这时才明白过来,那女使从来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她哭也并不是因为愧疚和抱歉,只是因为自己做错事被抓到的恼恨。那只是鳄鱼的眼泪,阿姊,无论何时,都不要轻易原谅任何人,哪怕再亲再近,都不要原谅。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这事倒是结束了,可宁甯却想到了宁宜那双充满悲伤的双眼。
回门那日宁宜仍如往常一样乖乖的站在宁袁氏身边,什么也不说,和那天教她时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等什么时候回去了,再找机会和宁宜好好问一问吧。
宁甯掌家大权都在手里握着,事多,自然也不用去谢陈氏身边侍疾。谢云星有时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花孔雀一般的等着宁甯过来,谁知那没良心的小姑娘满心满眼的都是账本和算盘。
漆黑深夜,竟只有算盘噼啪作响。
“卿卿,夜深了。”
宁甯头也不抬,“嗯,看完这本。”
谢云星恨她木头一样,上前从后轻轻拥住她。自从那日宁甯说他身上总有一股墨水味儿,谢云星便在每夜沐浴的水里添了些花瓣。如今这小郎君姿色不凡,墨发红唇,身上带有几分令人心醉的花香。
宁甯却皱了皱眉,“你身上好热,你离我远点。”
谢云星不满,坐在她旁边托着下巴盯着她,那眼神简直就像狐狸精一样勾人,“卿卿,夜深了,噼啪作响的不应该是算盘吧?”
宁甯算盘打的快,脑子也并没有处理谢云星的话,脱口而出问道:“那应该是什么?”
谢云星缠上她,握住了她打算盘的手,“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