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俱是一惊,以为宁甯是被梦魇吓疯,可看到宁甯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疯魔之色?有的只是对那些东西的恐惧和敬畏。
二人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祈福可是只剩下了一日,今日若是下去了,岂不是前九日都白受罪了?
宁甯看出两人的犹豫,道:“两位娘子,我真的没有骗你们,那真的是厉鬼诉冤!”
几个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不说全然了解吧,最起码两人知道宁甯是个心善实诚的人。说跪就跪,能坚持的,绝不耍滑。
这样实诚的一个人,怎么会用厉鬼申冤的名头来撒谎?
李郑娘子犹豫片刻,拉着宁甯到窗边,将手中的烟火放了出去。
“这是?”
徐魏娘子解释道:“我们二人的郎君来时担心我们在这云沉寺遇到什么危险无法自行处理,便给了我们这样的东西。平时都是用来召集将士用的,如今当做暗号使用,能及时让郎君们知道我们如何。”
李郑娘子将烟火放出,片刻之后,就有人来到云沉楼下。只是三人离得远,并不能看到。
宁甯听着楼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女人的呜咽与哭喊,微微瑟缩了一下。
她是真的怕了,生怕这次还是那厉鬼诉冤。只是眼下青天白日,阳气正重。哪怕是怨气再大的厉鬼,也不至于猖狂至此。
那这女人的哭声从哪里来?
云沉寺都是僧人,眼下云沉楼有女眷不假,可云沉楼中的女眷也就她们三个。
宁甯只觉得后背一阵又一阵的发寒。
李郑娘子看出宁甯的畏惧,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怕,我们的郎君行军谋略远不及你大兄,但武艺绝不比旁人逊色分毫。”
宁甯心中并没有因为李郑娘子的话而安定下来,反而更有几分慌乱。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那个对银钱有贪婪之欲的住持。
三人跪在神像前,心中忐忑不安。
宁甯经过昨夜的梦,越发觉得这云沉寺恐怕是藏了什么秘密。否则这样的佛门净地,怎么会有厉鬼伸冤?又怎么会有厉鬼敲门?
还有李郑娘子和徐魏娘子在夜里一起听到的,楼下细微的女人的哭喊。
这期间,究竟是隐藏了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联系?
三人等了三个时辰,从清晨等到下午,才听到云沉楼下似乎有将士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声。
徐魏娘子和李郑娘子面上都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想来是郎君看到了烟火,带了人来云沉楼。”
只是......李郑娘子心中有些犹豫。
只是因为宁甯的一个梦魇就这样兴师动众,若是这云沉寺并没有什么事,那该如何?
不过片刻,三人看到了两个领头的武将带了几个将士们上来,李郑娘子和徐魏娘子分别站到自己郎君身边,只留了宁甯站在原地。
怎么心里突然有些没由来的失落呢?
宁甯自己也不大明白自己。
兴许是对谢云星的期盼太高,总觉得这样的时候,他也应当收到消息赶来,来这云沉楼看一看自己。总归......来这云沉楼本是他的提议。一来是为了躲避宣和帝三天两头的去坤宁宫,自己被迫看着帝后尴尬。二来是为了给凌月潇求平安符,以此来保她生产平安。
如今自己在这云沉楼里诸多怪事,他从没过问过。
甚至连会武功的马夫都不是他安排的,而是康放担心绿荷的安危安插在宁甯身边的。
自己处于危难,危难竟还是郎君亲手推过来的。
那两位武将官职远不及谢云星和宁忠伯,他们对着宁甯微微拱手:“谢宁娘子。”
宁甯微微颔首回礼:“李将军,徐将军。”
李将军道:“荆拙放了烟火,我担心她的安危,来这云沉寺本想找到荆拙回家,谁知......”他面上带了些怒气:“谁知那云沉寺的住持竟然敢拦着不让进寺。”
徐将军道:“是啊,那些个秃驴还冠冕堂皇的说什么我们武将手上沾染了鲜血,不宜打扰佛祖清净。”他冷哼一声:“倒是叫我使了些手段才得知夫人在这云沉楼。”
徐魏娘子闻言嗔怪道:“你这莽夫,又动手。”
徐将军笑笑:“李郑娘子都放了烟火,我想着夫人也随着李郑娘子一起,她若出事,夫人定也有危险。一时之间关心则乱,只能......特殊手段了。”
宁甯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心中羡慕。
她愣住。
羡慕?
向来都是旁人羡慕她有这样好的郎君,不纳妾,不收通房,待她又好,怎么今日自己反倒来羡慕旁人了呢?
不过也只是心中苦涩了一瞬,就想通了。
李郑娘子和徐魏娘子关系较好,想来也是因为郎君的缘故。她们二人时常在一起,李将军徐将军自然也是沙场上的至交好友。且她们的郎君之所以能来的这么快,也是因为她们手中有做暗号用的烟火。
自己什么也没有,谢云星又是文臣,整日看的是如何治国的策论与圣贤道理,哪懂什么烟花的暗语。
他自然无从得知宁甯的处境,也无人告知他。
宁甯心里嘲笑自己,怎么来了一趟云沉寺,自己的心思就变得这样敏感呢?
李将军看着李郑娘子道:“夫人,你们平平安安的在这云沉楼,因何放烟火?”
李郑娘子道:“郎君正是问到点子上了,这几日我与徐魏娘子和谢宁娘子一同住在这云沉楼,总觉得夜里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女人的哭声。”
徐将军闻言笑道:“这云沉寺都是佛子,哪里会有女人,莫不是你们三个谁想郎君了,偷偷哭泣呢吧?”
场中安静,徐将军这才意识到不是在开玩笑,正色道:“真的有?”
徐魏娘子点头:“是,而且除了那细微的哭声外,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李将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佛门重地,女眷也就你们几个,怎么就会有别的女人?”
“你这话倒是和我们一开始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