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等冉秋月一番漱洗完后,吴可畏骑车带着她又去了部委大院。
吕部长和他大儿子都已经下班回家,听说吴可畏将要来的消息后,全都在家里等着他俩的到来。
吴可畏在车把上挂了一网兜的水果,对于这种高级干部家庭,他送什么礼物都不合适。
十二年没见,吕部长身材是更加清瘦,头发也花白起来。他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吴可畏和身边的女孩,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干妈姚喜玉招呼着进餐厅吃个团圆饭。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干儿子平安归来,无论如何也值得庆贺一番。
饭桌上气氛稍显沉闷。吴可畏这一天下来心情糟糕透顶,冉秋月更是一口也吃不下去。姚喜玉只能在一旁,不停地安慰于她。
一顿晚饭草草收场!吕部长示意大儿子和吴可畏,去他二楼的书房做详谈。这小子跑去了香江,想要说服他回来。
“安慰人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有些事也无法挽回。我希望平安你能够抛弃前嫌,重新回来参与国家建设。”
吕部长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说出的这番话让吴可畏是不以为然。他好不容易在香江成就一番事业,难不成全放弃了回来吃糠咽菜。
“吕伯伯,我现在是个腐朽的资本家,手上资产几十个亿。又是被万恶的英帝国女王,亲手册封的二等勋爵。国家能容得下我?”他摇摇头自嘲道。
吕部长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说不上一句话来。他没想到这小子十二年没见,居然在海外闯出如此大的动静。现在上面的政策还不明朗,他也不敢再开口让这小子回来了。
“再说了!我还娶了三个太太。如果回来以后,这边能承认我的婚姻合法吗?”吴可畏又给他添了一些油。
“哼!你俩谈吧。”
吕部长再也待不下去!他吩咐一声,背着手就走出了书房门。他需要冷静一下!
“吕哥,为了寻找我岳父母,我已经跑了一天。您是专门纠正冤假错案的,我的这件事还得要靠您多帮忙。”吴可畏转头找他大哥寻求帮助。
“别急,将你岳父母以前的情况,和我说说。你也别全听我爸的,主要是他见白白浪费了这十几年的功夫,他心里焦虑。”
吕家大哥长年在部队,那几年和家里通信,知道他妈认了个干儿子。能代替他们在二老面前尽孝,他也非常感谢这个干弟弟。
“我岳父母是归国华侨,夫妻俩在京大任教授。六六年…!”
吴可畏在一旁陈述,吕家大哥掏出纸笔开始记录。在这过去的十年里,这种冤假错案比比皆是。他做为市政府纠正冤假错案的负责人,见到听过的已经令他快麻木了。
一个多小时后,吴可畏骑车带着冉秋月告辞离去。吕哥让他三天后过来听消息,吴可畏给的信息很全面,这案子非常好查。
晚上躺在大饭店的房间里,吴可畏将自己要做的事捋了一捋。首先,就是要将为秋叶报仇的事尽快完成。那个叫大奎的,让他多活了十二年,这让吴可畏感到愧对于秋叶。
等为秋叶报了仇,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事。红星轧钢厂的李怀德,还有自己的好兄弟许大茂。就是这两人的告密,让自己遭受了不白之冤。
第二天上午,吴可畏两人退了房。他送冉秋月去了他师父那住几天,让师父李冬梅陪着冉秋月说说话,别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换了一身白衬衫绿军裤黑布鞋,就像一个四九城的普通青年打扮,骑着自行车就去了东城区交道口。
那个叫大奎的,以前就住在北新桥二条胡同里。那是一个大杂院,十二年前吴可畏跟踪他来过好几次。
吴可畏到了二条胡同口,将二八大杠锁上。他双手插兜在胡同里逛了一圈,但没进入那个大杂院。路过那院子时,他朝里面瞥了一眼,现在正好放暑假,从里面走出来个戴红领巾的小男孩。
吴可畏赶紧跟着他,等走到了胡同口后出声叫住了他。“喂!小朋友,和你打听个事。你们院里那个叫大奎的,现在还住不住你们院里?”
“你说是大奎叔?他上班去了,你可以去第三棉纺厂找他。”小孩随口回了他,脚步根本就不停。正打算离去,吴可畏又叫住了他。
“我有点事想问你。就耽误你几分钟,我请你吃雪糕喝汽水。”
小男孩一听有好东西吃,立刻停下脚步,乖乖的跟着吴可畏去了,胡同口的烟酒杂货铺。
吴可畏花了几毛钱的代价,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个叫大奎的,现在是第三棉纺厂的修理工。平时喜欢在外面酗酒,然后回家打老婆孩子。他在工厂上的是运转班,明天将是上中班。
第三棉纺厂位于朝阳区云慈寺附近。吴可畏骑车去那边转悠了一下。那边由三个国棉厂和针织厂印染厂组成了个纺织区域,几个工厂的家属院也在一起,人流量非常之大。
吴可畏决定明晚等他中班回家再动手。他骑车去了交道口街道办事处,打算问问他房子的事宜。
远远望着街道办那座三层楼房的平台,吴可畏一时是悲愤交加,双眼立刻朦胧起来。这地方是他一生抹不去的伤痛,实在是不堪回首。
他呆立了一会儿,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调转车头,去了以前街道办王主任的家。先去问明白情况再说!她家吴可畏以前去过一次,王主任住在和平里的胡同内,现在年纪也快七十岁了吧!
按照记忆一路过去。趁着无人之际,他的车把上多了个网兜,里面是一些滋补品。这王主任以前对他非常不错,既然现在回来也该去看望她。
“王姨,您还记得我吧?”
刚在院子外停好自行车,就看见院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吴可畏拎着网兜快步上前,和她打了声招呼。
“平安,你回来了?跟王姨进屋再说。”王主任抬头见是吴可畏,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立刻拉他进了屋。
当初吴可畏带着冉秋月,逃离了徽省的小山村。那边曾发下公函到四九城的东城区,王主任当时接到区里的通知,但她没有对外去声张。
两人坐下来一番交谈。王主任听说他那时带着秋月去了香江,也是心生感慨。做为最基层干部的她,知道当年的那些人,要想生存下来是多么不容易。
“这次回来,主要是寻找我的岳父母。他俩当年被送去西北农场,一直踪迹全无。还有我租给街道办的房子早已到期,我想收回我那西跨院。”吴可畏说明自己的来意。
“唉!过去的那段日子,真是一言难尽。你那个房子是经我手租出去的,等下午我去街道办帮你问问。”
王主任将事揽了下来。这街道办当初也对不起这孩子,冉秋叶的那件事,王主任可一直都没忘记。
又坐了一会儿,吴可畏谢绝了王主任的午餐款待,说好了晚上再来听消息后,便告辞离去。
下午,他又去了一趟红星轧钢厂,找杨厂长打听李怀德的下落。
“玛德!我还想找他呢。狗东西溜得倒挺快,我回来就没见到过他。听人说跑广东避祸去了!”
在杨厂长的办公室。杨厂长见他打听李怀德的下落,他顿时恨得牙痒痒。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那狗东西把他家整得够惨。那真是妻离子散,人间悲剧!想要复仇的念头挥之不去。
不料,李怀德这家伙下台后,还没等他回来报复,就见势不妙脚底抹油直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