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和吕哥约定的日子。本来吴可畏想将冉秋月留在家里,他知道肯定不会有好消息。但冉秋月坚持一同前往,她要第一时间知道父母确切的消息。
等在家里吃完晚饭,吴可畏骑车带着冉秋月又去了部委大院。他现在特地和吕家保持一点距离。
像吕部长这种大领导,易受到政敌的攻击。像他现在这种特殊的海外身份,还有这时期的政治因素,少给吕家找点麻烦为妙。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不断深入,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自己的海外身份才不会太敏感。
到了部委大院门口,吴可畏也不填来客登记薄。只让门口的警卫打电话进去,说外面有人找,让吕哥出来一趟。
不一会儿,吕哥夹着个公文包出现在部委大院的门口。
“我一猜就是你小子。咋不进去坐坐?爸妈在家正等着你们呢。”吕哥诧异地问他。
吴可畏摆了摆手,回复他:“我现在这个身份特殊,不易和二老多接触。吕哥,回去后和我干妈说说,省得她心里难受。”
吕哥也暗自叹息一声,上面的改革开放政策,也是阻力重重。他当然知道吴可畏是好意,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调查记录,递给了吴可畏并解释道:“这是我们联系上西北农场给的答复。还有和你岳父母一起,下放农场一些人提供的信息。”
吴可畏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被身边的冉秋月拿了过去。她三行两行看着,不知不觉又是泪流满面。看到最后,她蹲在路边抱头痛哭。
吴可畏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调查记录,展开仔细观看。六六年底,冉父母被送入西北农场。仅仅七个多月,冉教授在修建水渠时,被滚落下的石头砸中身亡。
妻子周教授就变得精神极不稳定,一直是浑浑噩噩活在自己内心世界。但才过去三个多月,某天清晨周教授突然就清醒过来。她嘴里喊着大女儿秋叶的名字,发疯似的跑进了戈壁滩无人区。农场里的人自发组织去寻找,几次都毫无踪迹可寻。
那戈壁滩无人区生存环境恶劣,当地人都不敢孤身闯进去。报告上说是失踪,其实已经是宣布死亡。
吴可畏双眼含泪!算算时间,那天清晨正是秋叶的蒙难之日。冥冥之中,母女之间隔着几千公里,从血脉之中就有了感应。
“既然确定了我岳父母都已去世,我想去一趟西北农场。一是将我岳父的坟迁出来,二想去戈壁滩再找找我岳母的遗骸。”吴可畏对吕哥提出自己的要求。
“内陆地区严禁海外人士进入。对不起,大哥也帮不了你。”吕哥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婉言拒绝。
吴可畏居然是无言以对!这时冉秋月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哭泣着哀求道:“姐夫,快带我走吧!越快越好。”
在部委大院门口辞别了吕哥,吴可畏骑车带着冉秋月回蒋家胡同。师父李冬梅见冉秋月情绪很不对劲,进屋就紧闭房间的门,便开口问吴可畏事情的经过。
吴可畏叹息一声,将冉父母已去世的噩耗,轻声告诉了师父李冬梅。
“师父,秋月想要尽快回去,明天我就去定机票。明年我会带着姥爷姥姥再回来,到时候还得麻烦您。”
冉秋月目前这精神状态,不宜在这里多久留。明年开了春,他肯定得带着两位老人回四九城看看。
“说啥麻不麻烦的?我还得感谢你姥爷姥姥,他们的房子让我住了二十多年。等两位老人回来,师父来照顾他们。”
李冬梅拉着徒弟的手,有点舍不得他离去。刚来了三四天这又要分别,真是让她又平添离别的伤感。
第二天吃了早饭,吴可畏去了航空售票处。这年代不是天天都有航班,最近去羊城的航班排在三天之后。
他又去了火车站售票口,买了两张今晚去济南的火车卧铺票。他在那里还有心事未了!那辆军用吉普车,他得给人家还回去。从吉普车的牌照上来看,这车隶属于济南军区。
回到蒋家胡同,将今晚乘火车离开的消息,告知了师父和冉秋月。师父李冬梅还想去通知两个女儿过来送行,却被吴可畏拦了下来。
“姐夫!临走之前,我想去看看我姐姐。”沉默许久的冉秋月,冷不丁向吴可畏提了个,让他难以给出回复的要求。
这该如何是好?难道和她说,你姐姐没埋葬在四九城,姐夫一直随身携带着呢。还是说不许你去看!你姐什么都不存在了。
回头看看他师父在院子里忙碌,他拉着冉秋月进了房间。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四目相对。
他郑重地对冉秋月说道:“你相信姐夫吗?你姐被姐夫照顾得很好,就像童话书里的睡美人一样。等回了香江,姐夫想办法让你看一眼你姐。”
冉秋月吃惊地看着他,简直颠覆了她的想象。童话里的睡美人,不就是醒不过来的植物人吗?
“你是说我姐还活着?只是醒不过来?”冉秋月激动的快要叫出声来。
吴可畏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玄幻的事情。
“这事到了香江再和你说清楚。我下午出去办点事,你在家养精蓄锐,到了晚上咱们就回香江。”
吴可畏吩咐她一声,他下午要去烈士陵园一趟,祭拜一下他的爷爷。然后再去一趟南锣鼓巷,拜访一下他的好哥们许大茂。
对于许大茂,他并不想一下拍死。他要和许大茂慢慢的玩,来日方长。
冉秋月不想离开姐夫半步,下午吴可畏只能带着她去了烈士陵园。他在爷爷的墓碑下摆放了束白菊花,然后用手帕沾着茅台酒,将墓碑擦拭了一遍。
从烈士陵园出来,吴可畏带着冉秋月又去了南锣鼓巷。当他还未踏进95号的院门,就碰上了推着自行车,下班回家的阎埠贵。
“平安?你这是回来了?”
阎埠贵是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虽说已经都过去了十几年,但看到吴可畏这张没啥变化的脸,往事如潮历历在目。
“您好阎老师!这些年没见,您还是风采依旧。”吴可畏笑着调侃道。
“嗨!我马上就要退休了,还哪来的风采。走,上我家去坐坐。”
阎埠贵可不敢怠慢他,说着就邀请他俩进了前院西厢房。吴可畏打量四周,现在阎家已经没像以前那么住得拥挤。
“老二老三都搬了出去,最小的丫头也嫁了人。现在就住我们老俩口,也再不需要为房子而发愁。”阎埠贵见他打量他的房子,便自嘲道。
“这十二年没来,四合院的变化还是挺大的。我还听说我西跨院的院子,前些年一场地震给震塌了,有这么一回事?”吴可畏掏出烟来发给他一根,故意问道。
“是啊!当时全院的人都吓坏了。住后院的聋老太那年八十多了,地震过后没两天就去了。一大爷易中海一场大病须发全白,也真够悬乎的。”
阎埠贵也很感慨!这人有旦夕祸福。拿眼前这小子来说,当初看他被人整得实在是太惨,如今他这气派肯定是飞黄腾达了。
两人一番闲聊,当听说如今这小子在香江,生活也过得非常不错。阎埠贵忍不住双眼发光!
他可是听人讲过,这香江的东西非常便宜,而且都是进口货。如果能让他帮自己捎一点,那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