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也在后宫消息自然也是灵通，且她的耳目遍布京城，如今鲜少有事情能瞒得过她。
朱允炆在她的操纵下，早早的对朱棣有了防备，甚至稍微有些失控的提前对朱棣动手一事她是知情的。
可她并未制止。
朱棣与朱允炆注定对立的立场上，她没必要去阻止朱允炆对他心生敌意，不是吗？
况且朱棣阵营中有四个任务者，她以为朱允炆派去的这些肉体凡胎连给人挠痒痒都做不到。
可是。
就是这挠痒痒的功夫，朱棣次子、当年威风赫赫能掰扯两下皇位继承权的汉王朱高煦就死了？
是内斗。
她开始在庞大的死气中，搜罗着伤亡名单。
从出城的那一刻起，朱允炆派去行凶的团队就被渗透成了筛子！
留有她死气的棋子仅存三名，剩下的早就被提前灭口、偷梁换柱。
在意识到这档事的瞬间，马清也便派出她麾下所有总计六名‘鬼刹’，欲将唯一留在京中的任务者杀了。
可……当她的鬼刹抵达现场时，恰巧是韦氏父母亲手拿着白绫勒死韦氏的行凶现场。
她，晚了一步。
错失了首杀，这让马清也很是愤怒。
恰逢此时，她的死气带着线人临死前读到的最有用的一条讯息回归她的体内。
【凶手是小张氏！是她！】
同为俘虏的行凶同行，咬死了此次行动的主谋是小张氏，也就是那个傀儡师。
这一下，马清也倒是豁然开朗了。
靖难以前需要做的list上又多了一条：必须要尽快做掉那个妾室郭氏。
小张氏的能力她已经有所了解，是正面对拼不容得分神的狠人，且属性正好与她相生，她的为了死气和死亡之力做所的一切铺垫，都能让她这名傀儡师捡了便宜！
由此，她只敢‘蜗居’在南京城中，根本不敢把势力外泄。
不然到时候被小张氏拦截，明明是她的尸骸、亡魂大军，却都变成了傀儡师的部下，她可有的哭的！
而如今，燕王府本次内斗中凸显出了一个阴险的做局之人……那她既然要当这个出头鸟，就别怪自己做十五阎王来收人头！
只是南京距离北平实在是有些距离，她单枪匹马或派遣爪牙翻山越水是有些难度，得好生计划、做足打算。
或者作壁上观，给小张氏提供一些帮助，再把这个人头拱手相让也未尝不可。
郭氏这种阴险且歹毒、善于隐藏在幕后的做局者必须消失。
马清也自认计谋不算是她的长处，扬长避短的决策之下，为了不让靖难这场重要决战时出现问题，郭氏必须要不计一切代价的除掉。
*
南京城中的消息，百里加急、近乎同步的传到正在赶回北平的燕王夫妇手中。
经历了丧子之痛且身受轻伤，饶是硬汉如朱棣也不免得在马车里休养一阵。
由朱高燧、带斗笠的小张氏轮流骑马，配合着朱高炽指挥勘察来掌舵全局。
至于说为什么此事需要小张氏这个做儿媳的出面，其主要原因是赶路的马匹中，没有一个能强壮到经得起朱高炽这样一个大力士·前瞻版。
老老实实的坐四头马车，是他能给这趟行程做的最大的减负。
朱棣与徐仪华一齐看着南京城中的讯息，在经过‘凶手是小张氏’之后，再发现原本许以高煦的儿媳也惨遭毒手‘自杀’以后，他们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沉默了下来。
那个所谓‘矿石神兵’的藏匿处堆积的，不过是几块奇形怪状的巨石。
当是韦氏女游玩时，偶然瞧见、心生瞎想才有此记录。
至于说那涉嫌谋逆的朝堂情报，在朱棣和徐仪华看来更是无稽之谈。
且不说‘暗语’是否行得通，笔画书写都不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盲女，还能左右朝堂大事了？
依他们二人，和更多中立党羽的人看来，此事不过是绞兔死走狗烹、韦氏用来向朱允炆皇太孙一党表忠心献上的‘礼’罢了。
“此事，一定还没完。”徐仪华沙哑着声音，同朱棣讲道。
“燕王府中内应的根，肯定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朱棣赞同道。
“我倒是有了猜测，你可是愿意听一听？”
夫妻二人多年，说话间早已不在乎所谓称谓。
“但说无妨啊，说出来心里也敞亮些。”
“我怀疑……是高炽那房妾室和你的次妃张氏。”
徐仪华讲出了这份连她自己都感到心惊的猜测，并且将自己早先前的布局与想法全盘诚实拖出，
“我其实是想除掉张氏的。
她的不明事理、愚钝，在日后我们……北平自立以后会是个不可控的大因素。
作为嫡女、长女，她有一定的可能左右你麾下良将张玉，为了不让将兵失和，我想做局让张氏的死和朱允炆扯上干系，可谁知……
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徐仪华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看着发妻如此，朱棣心中也是隐隐心疼。
去除不安稳的要素，确实是他们此番回燕王府要做的。
张氏确实是胡闹、愚钝且思想怪诞了些。
虽然他不常在后院感觉不出更多，但既然仪华做此判断，一定是有原因、是正确的。
朱棣认可发妻的智谋，更是无比认同徐达的家教与智慧的传承。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徐氏有多‘狠毒’，他只是宽慰妻子道，
“这年头，哪里有什么报应不报应的，无非都是你死我活罢了，你不用感到难过。”
“不……不是说这种报应。”
徐仪华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恨意中，带着满是凄凉的悲哀，
“是我虚伪故作仁慈的报应。
我若是果断些，若是不贪求把好处全占了，不想着成全自己为王妃的好名声，我直接动手了结了这妾室该多好！
如今，如今，我的高煦是不是就还能骑马，还能掀开帘子笑着问‘娘啊，累不累，口渴不？’
都是我害了他……”
朱棣听完，心口又是一痛。
他转移痛苦的方式，是用心中极度理智的恨和复仇，来转移他的悲痛。
于是他也有着追问刨根究底的心思，也有着转移妻子悲痛心情的意思，追问道，
“你方才说，与燕王府中我的妾室张氏，和高炽的那个妾室郭氏都有关，可是发现了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