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汉水镇剩下的两万多士兵调遣到梅过捞山的北边。
率领五万多人的大军杀到旱国仁传州,这旱国三大州之一,与旱国首都相邻,人口多,繁荣富足。
仁传州繁华得很,但这一切和当地百姓都没有关系,钱都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
对于这里所有旱国百姓,赵月白走的是怀柔政策,军队不准烧杀抢掠,优待手无寸铁的百姓,百姓大于一切,旱国老百姓有需要就必须提供帮助。
非必要不杀人。
还会给仁传州的老百姓发钱,至于这些钱哪来的?
当然是从当地豪绅地主身上搜刮来的,难道还想要她倒贴给旱国人?
旱国老百姓可不管那么多,只知道赵将军让大家吃饱肚子,赵将军就是神仙下凡,因为赵将军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了。
对于他们来说,被自己人剥削得吃不起饭,那还不如跟着宋军混,什么民族尊严都不如活着重要。
故而很多旱国人和宋军打成一片,更有甚者直接带宋军去端自己军队的老巢。
赵月白这招搞得旱国皇室苦不堪言,迫不得已之下派使臣前来递交降书。
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皇帝,赵月白代表宋国与旱国签订了和平条约,宋军可谓是风光无限。
拳头不硬还想要和平,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说旱国割地赔款,每年向宋国进贡粮食矿产,珍珠玛瑙。
旱国同意将福仁州的福三县所有土地赠送给宋国,旱国自此向宋国俯首称臣。
两方互相交换了俘虏,赵月白还要了几千斤糜子,几千斤干草和几车鸡蛋。
旱国同意给了,赵月白这才同意收兵,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群,驮着战利品回了福三县。
宋军撤离仁传州的那一天,仁传州的老百姓都哭了,舍不得她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即将到来的剥削生活。
赵月白走前,一直在给他们灌输自己的思想,那就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宋军走之前,竟然有几百人的武器不翼而飞,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得作罢。
这给旱国皇室埋下了一颗大雷,没过多久仁传州成立了一群帮子军,时不时就要发生暴乱和抢劫,抢的是官府和有钱人。
搞得旱国皇室头疼得很,仁传州的贵族老爷们叫苦不迭,这边刚摁死一队帮子军,那边又冒出一群帮子军。
这下哪还有精力去骚扰宋国边境?
回到福三县的赵月白,让一部分人守城,防止旱国撕毁条约,其余人通通干活去。
这一战大获全胜,赵月白下令种田去,她可不止嘴巴上说一说,还带着大家一起下地干活。
福三县已经没有旱国人,都送回旱国去了,如今这县城里全是宋军。
赵月白身着干活的衣服,袖口裤腿都扎紧了,扛着锄头从府衙大门口走出,手中牵着一头黄牛,她身后跟着赵武三人。
宋军或拿锄头,或拿犁耙,或背着禾苗,成群结队的往城外走。
赵武一只手提着剑,肩膀上扛着犁耙,神情冷漠,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姜暮越和梁遇江一左一右的在他身边。
姜暮越提速走到她身边,赵月白戴着个硕大的斗笠,只觉得肩膀一轻,还被吓了一跳。
她抬头一看是他,紧绷的心立马舒缓下来,又瞧他肩膀上一边一个锄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梁遇江见姜暮越惹得她咯咯娇笑不止,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的背影,恨不得上去就是一脚。
赵武望着面前修长的两道身影,眼神不受控制的暗了暗,慢慢低下了头。
姜暮越似乎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了一样,回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这挑衅一般的眼神,看得梁遇江一阵火大,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拳头不禁地硬了。
他越看这小子越碍眼,身上总是有股绿茶味,每次在阿月面前是一副样子,在他面前又是一副样子。
死瘸子神奇什么,仗着有阿月在,狗仗人势,总有阿月不在的时候,到时候再收拾你。
梁遇江心头咒骂一声,阴沉着一张脸下地去了,看到在田埂边挽裤腿的姜暮越擦,神色复杂起来。
只听噗通一声,姜暮越被撞得整个人都摔进田里,里面湿漉漉的全是泥,他脸上和头发上都是黄泥。
赵月白牵着牛先下了田里,听到声音,立马把黄牛交给赵武,踩着泥巴往这边赶。
她走近之后,瞪梁遇江一眼,低声呵斥道:“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还推他!”
“小越,你没事吧?”她伸手扒拉开他,焦急万分地扶起姜暮越。
赵月白表情凝重的把他扶着在田埂上坐好,看着姜暮越脸上的淤泥,她抬手用袖子细细的擦着。
梁遇江看她对姜暮越说话的时候,语气关切,表情紧张。
她对自己说话时,态度恶劣不耐烦,顿时心头一阵痉挛。
他拉住她给姜暮越擦泥巴的手,意图让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指着姜暮越,辩解道:
“我没推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赵月白被他气笑了,强硬的把手从他手中扯回来,冷声质问:“你的意思是他故意陷害你咯?”
“我没这么说。”梁遇江被问得一僵,讷讷说道。
他目光瞥到她身后的姜暮越此时正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刹那间火冒三丈,指着姜暮越便骂:
“阿月,就是他故意陷害我,他装的。”
“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惯他了,你已经不止一次想置他于死地。”赵月白根本不回头去看姜暮越,只板着一张脸对他说。
她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还有,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的弯弯,喜欢陷害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么?”
小二那么单纯干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像他的苏弯弯一样下作!
“阿月,我说了不是我,是他自己…”他一脸沉痛,伸手想去抓住她,却被她一把打开手:
“住嘴,我不想听!你要是再敢伤害他,我要你的命。”
她力道极大,打得他手啪啪响,他只觉得胸口的郁气比手痛多了。
他面带悲伤的凝视着她,指着姜暮越问她:“你为什么相信他,不相信我?”
赵月白闻言,不屑冷笑:“你就不值得我相信。”
这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他梁遇江不能说。
是他害得自己敏感多疑,搞得自己看谁都要背叛自己,他还有脸问自己为什么不信他!
这话要是小二说的,她只会自我反思,反思是不是自己出毛病了。
这话是他梁遇江说的,简直可笑至极,他配说这句话吗?
“你别生气,我没受伤。”姜暮越坐着,故而是抬头凝望着她,在赵月白眼中,显得那么可怜兮兮。
他笑着对她说:“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
赵月白被姜暮越黑白分明的眼眸注视着,又见他粗布麻衣上面好多黄泥,有些散乱的头发也都是泥水。
他都这样了,还反过来安慰她,赵月白还心中止不住的心疼和内疚,对梁遇江更是生气。
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那么喜欢这块地,就送给你。”
赵月白眼神阴狠,警告地白了梁遇江一眼,转头对姜暮越说话,倒是非常温和:“小越,咱们去旁边那块地。”
梁遇江这人太无耻,心胸狭隘得很,连小孩都欺负。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卑鄙无耻。
姜暮越个子高,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脸上流露出苦恼的神色,无声的叹息一声。
梁遇江哑口无言的看着她扶着姜暮越往旁边走,心中悲愤交加,他总算尝到当初阿月的滋味了。
原来被最心爱的人误会,会这么难受啊。
他真该死,当初为什么要受苏弯弯的挑唆,而伤害阿月?
阿月一遍又一遍的解释没有伤害苏弯弯的孩子,他不仅没有相信她,还打了她。
他对她动手时,还向阿月提了离婚。
阿月明明都流泪了,为什么还要往她伤口上撒盐呢?
他为什么不选择相信阿月?
就是那一刻,阿月才彻底放弃了自己吧。
他真该死啊,他才是伤害阿月最深的那个人,苏弯弯不算什么。
看着田地里的姜暮越对阿月殷勤备至,鞍前马后的照顾阿月,他心口很疼,可更多的还是胆怯,不敢走到她身旁。
人多力量大,连开垦带种地,挖灌溉的沟渠,一个月就搞定了。
赵月白挑选了两万强兵驻守在福三县,留下可靠而又说的上话的将领之后。
她决定带领着大部队往汉水镇去,离开前,找来被他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张老头。
赵月白面目温和的请他坐下,在茶几另一边坐下,亲自给他倒上茶水,“先生好像对梅过捞山旁边那片森林很熟?”
见她对自己敬重有加,张老头笑着接过他送过来的水杯。
张老头低头吹吹杯子里的水,不缓不急道:“熟的很。”
“能否到山的那边去?”
“将军说的是汉水镇?”
“是。”
“自然是能的。”张老头略带得意的挑挑眉。
赵月白心里一喜,面上不显,故作随意道:“过梅过捞山,非常麻烦。但山下的森林中又到处是沼泽和瘴气,单凭我们普通人来说,只能是有去无回。
说完,她停顿片刻,“我想请先生带我们从密林里绕路回汉水镇。”
张老头眉毛挤在一起,沉吟好一会儿,想到她给老百姓带来的便利,已经动容,但还是做出一脸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