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去帮高一叶捞鱼，做饭。
田向荣跟于海生在桌前闲聊。
其实于海生无论走到哪里，接待他的有市长，有省长，田向荣一个常务副县长，身份并不高。
但也实在没办法，于海生来的太突然，田向荣临时找县长书记接待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他硬顶上。
此时现场还有一个身份尴尬的人，那就是办公室主任孙良海。
他看到当初被他发配到这穷山沟的陈默，现在成了县长面前的大红人，恨不得立即隐身，别让陈默看到他。
不多时，高一叶把鱼又重新做好，端了上来。
于海生道：“陈干事，快坐，今天本来我是感谢你，现在倒成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陈默按在自己身边道：“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不许动。”
他又吩咐商言朝道：“小商，你来给大家倒杯水。”
商言朝赶忙站起来，去提暖瓶。
在董事长面前，他的确只有倒水的份儿。
可是田向荣却吓了一跳。
商言朝是亿达集团派驻云川县工作组的首席代表。
现在虽然已经定下了选址，但还有许多商务细节要谈判，大权都掌握在商言朝手里，云川县依然待之如贵宾一样。
田向荣怎能让商言朝亲自倒水？于是对着孙良海吩咐道：“孙主任，你来倒水！”
“好！”
孙良海提起暖瓶，给于海生父子倒水，他倒不觉得什么。
可是接下来给陈默倒水，却是有些尴尬。
但形势到了这份上，他也不能不倒，只好硬着头皮给陈默满上。
陈默微微笑道：“谢谢孙主任。”
田向荣突然想起来，问道：“小陈好像，还在孙主任手底下工作过是吧？”
陈默道：“是，工作过两个月，但我能力水平不够，所以孙主任就把我调到甜水乡来了。”
于同和诧异道：“你能力水平……还不够？
这位孙主任手下，到底是有多么高级的人才？
看来云川县公务员队伍，真是卧虎藏龙啊。”
孙良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嗫喏着道：“老先生说笑了，实际上是我们单位庙小，容不下小陈这位大神。”
陈默作为眦睚必报之人，当然不会给孙良海留下台阶，笑着道：“对，县政府办公室庙小，苦水乡庙大。
所以孙主任把我派到这山沟里来历练，都是为了我好，我应该好好感谢孙主任的栽培。”
于海生虽然不知道他们中间发生过什么，但听口气也知道陈默跟这位孙主任有仇。
谁不知道政府办公室是权力中枢？
而甜水乡政府属于山沟沟，陈默在说反话。
他们父子当然都无条件力挺陈默，只是静静的看热闹。
孙良海被怼的哑口无言，恨不得冲上去把陈默的嘴给捂上。
就算要怼他，也别当着如此重要的贵宾生怼。
田向荣有些后悔，刚才就不应该提起这茬，他连忙转移话题，指着桌上端来的鱼，客气道：“招待不周，还望于董见谅。”
孙良海总算松了一口气，倒完水回到桌上，狠狠瞪了陈默一眼。
陈默笑了笑，装作没看到。
于海生夹着一块鱼肉道：“我是经营酒店的，对美食非常敏感。
我可以确定，这里养出的鱼，肉质在国内绝对能拍前十，为什么没有大规模养殖呢？”
田向荣问陈默道：“这是你负责的项目，养出的鱼？为什么不在甜水湖铺开养？”
陈默道：“信用社的梁主任说，甜水湖的水质刚刚改善，要进行大规模养殖，风险太大，所以只给贷款了五万，先搞小规模试点。”
于海生道：“我刚才已经跟小姑娘说，她现在鱼塘养出的鱼，我都承包了。”
田向荣品尝了一下道：“于董是美食方面的专家，既然于董都说不错，这甜水湖的鱼，完全有可能成为我们云川县的一张名片。”
他对下首的黄文山道：“现在这不已经试验成功了？
跟信用社沟通一下，尽快批放贷款，开始在甜水湖内开展大规模养殖。”
黄文山应声道：“好的，回去我就跟梁主任沟通。”
吃过饭之后，田向荣陪于海生等人带队离开。
喧闹的山村又恢复了平静。
黄文山主动找过来，对陈默道：“小陈，小高，你们俩跟我走，咱们去信用社。
我这次一定让梁老抠把款贷给你们。”
陈默招呼着高一叶上了黄文山的车，径直向信用社驶去。
高一叶脑袋有些懵，但有陈默在旁边坐着，她便感到安心。
来到信用社，敲响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梁凤华的声音。
黄文山夹着个包推门进去，梁凤华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抬头看到黄文山，连忙起身道：“黄书记，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看到后面还跟着陈默跟高一叶，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黄文山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劈头问道：“甜水湖养鱼项目，你准备试验到什么时候？”
梁凤华给他们倒上茶水，笑道：“这不小高也在这里，我也去看过几次，目前看来还可以。
等再过几个月，等鱼长到三四斤，那就算真正成功了。”
“几个月？”黄文山急道：“再过几个月就结冰，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的鱼，已经从鱼苗长到了一斤多，难道还不算成功？”
梁凤华笑道：“黄书记，甜水湖又跑不了，今年养不成，明年再养呗，何必那么急呢？”
黄文山道：“我是不急，可是田县长急。
实话跟你说，就是田县长让我们来的，你马上向上边汇报吧。”
梁凤华愣了愣神，乡镇信用社归县级联社管辖，黄文山对他并没有直接管辖权，但是县里却有。
他看着黄文山道：“黄书记，这可不能开玩笑啊。”
黄文山气急败坏的笑道：“你个梁老抠，我能骗你？
我就在这里等你打电话。”
梁凤华赶紧去别的办公室，向他的上级部门询问。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他回来满脸堆笑的道：“田县长的确有指示，黄书记，您看准备贷多少？”
黄文山没有主意，看了看高一叶。
高一叶也没有主意，看了看陈默。
陈默张口道：“只在甜水湖放养鱼苗，至少需要三十万。
将鱼苗养大，需要二十万费用。”
梁凤华松了口气道：“这么说，贷五十万？”
陈默看了看黄文山道：“田县长的意思，是打造云川县的城市名片。
不过只靠卖活鱼，这张名片可有点low啊。”
黄文山听他话里有话，便问道：“你还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