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暄手指勾住影信然的衣角,影信然回头,眸色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下显得极其的幽深,像是昏暗不见底的渊谷。
萧承暄缩回手,手指蜷曲着裹进掌心。
“你就这么把我留下了吗?”他问。
眼眶湿润,眼睫低垂,眸中似有水光潋滟,语气像是诘责,又像是委屈。
“你……”
影信然看着这样低声下气的萧承暄,喉中哽塞,说不出话来。
他倒是想用力甩开萧承暄的手,用最恶毒的话语戳萧承暄的心窝子,决绝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
但他……
影信然扶额,任谁面对一个泫然欲泣的萧承暄,都做不到置之不理,这真的怪不着他。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让萧承暄将他拽进了怀里,死死的把他抵在床沿。
右手强势而霸道的钳着他的下巴,薄唇印上他的,唇舌相抵。
左手冰凉的手指从他后脖颈探进他的衣裳里,顺着他的脊柱游走到他腰间,紧紧掐着他的腰。
影信然整个人僵住,他动弹不得。
萧承暄真是个十分有耐心的猎人。
他引诱你,适当的逼迫你,又恰如其分的在你面前示弱,等你踌躇了的时候,你就已经入了他的瓮,他把盖子一塞,便是你的暗无天日。
影信然被亲得晕晕乎乎的,醉意又袭上头脑,他快不能思考了。
萧承暄环扣着他的手臂像是藤蔓般,蜿蜒着缠上他的脚腕,顺着他的腿弯往上爬,一直缠绕到他的腰腹,便再也挣脱不掉了。
衣衫尽数被萧承暄除去的那一刹那,凉意冲上头脑,一直渗透到灵魂深处,战栗的身躯伴随着酥麻的神经,让人沉沦进海里,欲生欲死。
萧承暄仿佛是要将他吻断气了才罢休,他苦苦挣扎着沉浮,不得解脱。
“萧……承暄啊……”
影信然无力的呻吟。
萧承暄终于放过了他,可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他的唇畔,落在他的脸上,辗转游移到他的耳边,贴着他的耳朵。
他低声的,又魅又蛊,清寒尽散,只余温热。
“我愿意把我自己的全部都交付给你,甘愿让你拖着我一起沉沦欲海,你可以吗?”
萧承暄轻咬着他的耳垂,呼出的热气弄得他的耳朵很痒。
影信然听懂了,这个人,在很直白的发出邀请,要他,淹没他,占有他,吞噬他。
可以吗?
不可以,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影信然极力摇头,像是搁浅了垂死挣扎的鱼。
“不可以啊~”
萧承暄的声音像是带着勾子,一下一下的挠在他的心尖尖上,搔得他心痒。
可影信然还是摇头,无声的表示:不可以。
萧承暄冰凉的指尖一点点从他下巴挪移到锁骨,又是按又是蹭的来到他胸口,若有似无的在他胸肌上打着旋儿。
“我可以。”他跪坐在影信然的腰间,俯身低语,“不要后悔啊,我给了你机会的,是你不要。”
被萧承暄翻过身去的时候,影信然打了个激灵,那股子冷寒顺着脚跟一直蔓延到他脑海中去,让他瞬间神清目明。
萧承暄想要上他!
不,这怎么可以!
影信然剧烈的挣扎。
手背上青筋暴起,根根分明。
额头上汗如雨下,是累的,也是热的。
影信然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看起来清瘦伶仃的腕子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萧承暄将他压在身下,一只手钳着他的双手按在他头顶上,一只手掐着他的腰,双腿桎梏着他的双腿,掌握着他的人像是按着砧板上的鱼,连要怎么处置这份食材都早已想好了。
影信然思绪乱得很。
他不想就范。
纵横沙场的景言将军不想就这样认输,哪怕是不择手段。
他已入瓮,既然注定出不去,那就索性把请他入围的人一起拉进来,一起入局。
“萧承暄,你欺负我~”
影信然忽然泄力,他乖巧的、顺从的趴在床榻上,不再试图挣扎动弹,声气中却带着委屈的哭音。
“嗯?”
萧承暄一顿,他手指都到关键处了,影信然突然软了身子,他施加的力似乎都没了用处,也跟着松懈下来。
影信然脸埋在枕头里,低声的啜泣,克制着声音,压抑着哭腔,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抖得很厉害,易脆易碎。
甭管是怎样暧昧旖旎的氛围,到了这种时候都进行不下去了,更何况萧承暄还不是个有暴虐欲的人。
萧承暄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不明白影信然在哭什么。
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为什么他可以哭得这样悲伤难过,活像是他凌虐欺辱他了一样。
整得他像是个强迫良家妇女的渣滓似的,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发抖的影信然仿若是个抵死不从的贞洁烈女。
在上天庭的时候,第一次,虽有分歧,但后来的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他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吧,他一开始就给了影信然选择的机会,小凤凰不行,他就自己来,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萧承暄松开他的手,手指触及枕头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湿意。
这得是流了多少眼泪啊,枕头都让他哭湿了。
萧承暄坐起身来,手指蜷缩着一点点收回,神情木然。
影信然还在那里埋着脑袋抽抽噎噎的哭。
萧承暄就无神的望着窗户的一点,像是在透过窗户看窗外飘扬的雪,听窗外呼啸的风。
他在想,是不是凡人身躯真的太脆弱了,脆弱得不堪一击,而他又过于强势霸道,所以小凤凰承受不住。
凤眸余光不经意间瞟到了影信然已经青紫了的手腕,萧承暄心虚的连忙移开了视线。
他伸手去,想给影信然把衣衫笼好,毕竟冬日的天气没了那点燥热,其实很容易着凉。
手都伸出去了,他又尴尬的发现影信然的衣裳早被他亲手扒干净了,正在地上静静的躺尸。
于是手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缩回衣袖中藏起来,手指点了点,施法掀开被子,盖在影信然的身上,把他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
萧承暄双手捂脸,没人懂得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无奈。
“你……你别哭了,我……我不做了就是。”
被子中的抽噎声好像减弱了,又或许只是因为多了一层被子隔绝着,所以才显得弱了些。
萧承暄不确定影信然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毕竟他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小声,小到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你为什么执意要做那档子事。”
隔着被子传来的声音显得很沉闷还带着哽咽声。
萧承暄沉默了一瞬,说:“因为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我不想明日起来为人耻笑。”
人界似乎都挺看重这个的,洞房花烛之夜,一定要同房才行。
萧承暄倒不很看重这个,他只是想要影信然事事完满而已。
影信然没再说话。
萧承暄以为他依旧是无法承受。
“今夜……就算了吧,我不做了,你睡你的。”萧承暄轻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