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府回去的路上,萧承暄精神头不太好,芯子是神魂,识海强大而辽阔,躯壳却是肉体凡胎,这么折腾一日,他累了。
于是就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眼睛眯上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马车停下的那一晃,萧承暄睁开眼睛就看到影信然利落的下了车。
他伸手撩开车帘,正要跟着下车,就看到影信然没入南风馆的背影。
“世子妃?”
马车夫惶恐的低头,不敢直看萧承暄的眼睛。
“回府。”
萧承暄淡然的放下车帘,转身坐回马车里。
马车停在影府大门口的时候,他下车进府。
马车夫偷偷抬头瞄了一下他的背影,
全府上下都知道,影世子曾经带过一个男人回府,他喜欢的是那个在南风馆里闻名遐迩、孤高自傲的陌公子,而不是萧府卑微痴傻的二公子。
成婚三日,世子爷与世子妃一直分房睡,连房都没有圆,世子爷还日日流连南风馆,连他这样的小人物都同情悲悯府里这位有名无份的世子妃。
然而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位世子妃身姿挺拔、矜贵从容,全程连回头看一眼南风馆也不曾。
“暄儿,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影信然那个臭小子为什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权王妃往萧承暄身后探头,确定影信然没跟着回来。
“他逛楼子去了。”
萧承暄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有气无力的样子。
在权王妃看来,就成了影信然不顾及他的感受,让他伤了心,失望落寞。
权王妃一阵气血上涌,在萧承暄面前勉强放缓了声音。
“暄儿,你知道我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的。那臭小子放着在家里边的娇妻不要,跑出去逛楼子,沾花惹草,你就应该揪着他的耳朵把人给逮回来,咱不能这么没出息啊。”
萧承暄面上波澜不惊,入了他耳的只有两个字——娇妻。
无论是娇,还是妻,他跟哪一点沾边了?
“暄儿?”
权王妃小心翼翼的去瞅的面色,但萧承暄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没事,有点困了,我去歇会儿,母妃自便。”
萧承暄是真的困。
从前没体会过什么是疲倦的滋味,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变成凡人的缘故,这几天他都有种睡不醒的感觉。
但凡现在给他一个能躺的地方,他就能倒头睡死过去。
至于去逮某只胆大包天逛楼子的小凤凰,等他睡醒了也不迟。
萧承暄就这么飘走了,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权王妃一脚踢在权王爷的小腿上,“看你养出来的逆子,把我儿媳妇气走了,我跟他没完。”
权王爷:“……”
说得跟就他一个人养了似的。
权王爷冤得要死,“什么叫我养出来的逆子?那逆子分明是自己长出来的,谁能养得出他这样出类拔萃的逆子来?反正我不能。”
权王妃翻了个白眼,“抄家伙。”
权王爷没跟上他的思路,“干什么去啊?”
权王妃磨牙,“你说呢,我治不了那臭小子?老娘还就不信了!”
权王妃拎了一根棍子,拽着权王爷就往南风馆去。
“我找影信然,麻烦来个人带个路。”
权王妃不动声色的把棍子往权王爷手里一递,说话温婉,举止端庄,全然一个完美的当家主母的姿态。
南风馆的管事一下子迎来权王夫妇这样一尊大佛,有些欲哭无泪,尤其是南风馆其中一间房里还睡着一个影世子,更想哭了有没有?
“王妃稍等,我这就派人通知影世子过来。”
权王妃微笑,“不必了,我亲自去找他。”
管事的眼睛控制不住的往权王爷手里的棍子看,十分客气的说:“我们老板立过规矩,凡是进南风馆的客人,不得携带任何武器。”
权王妃依旧好声好气的,“这怎么能是武器呢,杀得了人的那才算是武器,我这就是跟破木头,伤不了人的。”
“这……”
“昨夜风挺大的。”
管事没转过弯儿来,只能跟着应和,“是挺大的。”
权王妃五折胸口,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府里的下人不仔细,差点就把厨房烧了,那火顺着风往南风馆这边蔓延,幸亏发现得早。
最近风都大,若是哪日不小心烧起来了,连带着南风馆也一起变为灰烬,你说影府是赔呢还是不赔呢。众所周知,我们影府最穷了,赔不起。”
你放屁!
管事差点没爆粗口。
众所周知,影家世代出将才,影氏祖上出过的名将数不胜数,立过的军功不知凡几。
影府的财富积累了几百年,到如今,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算过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小哥,带个路。”
管事:“……”
最终还是没骨气的屈服于权王妃的淫威之下,放她去找影信然。
最好是让她赶紧把人给带回去,否则等他们老板亲自过来找人他就麻烦了,管事暗暗祈祷。
权王妃来到影信然房门口,退后一步,示意权王爷,“你来。”
权王爷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踢门了。”权王妃掸了掸衣袖,一副端淑模样。
权王爷无语。
出了府门就知道要注意形象了,在府里活像是个母夜叉。
“嘀咕我什么呢。”
“我哪敢啊,夫人。”
工具人权王爷一脚踢开影信然的房门,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影信然刚睡着,就被这动静给闹醒了。
他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颇为暴躁的道:“萧承暄,你有完没完!成婚那日整一出就算了,你以后少管我!”
权王妃冷笑一声,拎起棍子就往影信然的床边走去,手起棍落。
影信然抱着被子翻身,堪堪避过那一棍。
随后,权王妃的棍子如雨点一般,无差别落下。
影信然在床上左躲右避,施展不开,好几次那棍子从他身上擦过,好险没落在他身上。
“母妃饶命啊,我知错了!”
影信然抱头躲在床的角落,权王妃一棍子朝着他的脑袋敲下去,见状偏离了方向,隔着被子落在他的大腿上。
“错哪儿了?”
影信然:“不该对您发脾气。”
当着你媳妇的面来逛楼子的事情你是一点不说啊。
“我看你还不知道错呢。”
眼看权王妃的棍子又要落下来,影信然赶忙认怂。
“我真知错了,我不该丢下萧承暄来逛楼子好了吧,我跟你们回去还不行嘛。我就是来睡个觉,我也没做什么啊,至于这么小气吧啦的吗?”
“丢下谁?”权王妃横眉冷眼。
“丢下我媳妇。”影信然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府里那么大,不够你睡的,非得要老娘教训你一顿才知道好歹是吧?”
影信然耷头耷脑的从床上爬起来,“我就是有些想陌陌了,才过来的。”
权王妃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权王爷:“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无耻之徒!”
权王妃:“……”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非要说,她怎么教出来这么个玩意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