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不负不亏。”萧承暄说。
他摸了摸怀中兔子的耳朵,“他让你跟他回去,你愿否?需得你心甘情愿,我才会放你跟他去,不必担心别的。”
殷念瑜显而易见的,有点紧张,他谨小慎微的伸手过去,“瑜瑭,乖,到我这儿来。”
他叫兔子瑜瑭,声音轻而温柔,像是在哄任性妄为的小孩子。
瑜瑭深粉色的眼睛看着他,又看萧承暄,似是在寻求某种答案。
“想去就去吧,我并不会强留你。”
萧承暄话落,瑜瑭只犹豫了一瞬,就站起来,往殷念瑜手心一跳,乖乖趴在他手心不动了。
殷念瑜长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兔子往怀里揽,像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多谢国师。”
殷念瑜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
“物归原主而已。”萧承暄越过殷念瑜往宫外的方向去,“更深露重,太子殿下早些回去吧。”
把兔子看得比命重,连名字都有了。
影信然视线不由自主的去看殷念瑜手中提的金笼子。别人拿金丝笼养来雀鸟,这位倒好,拿金丝笼来养兔子。
他憋了半天,到底没憋住,“太子殿下,切勿玩物丧志。”
“我所作所为,自会拿捏分寸,多谢影世子提醒。”
“还想不想看灯会了?”萧承暄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看!”
影信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多管殷念瑜了,他心心念念的灯会近在眼前,可不能惹恼了萧承暄,整泡汤了。
“太子殿下,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聚。”
“去吧。”
等影信然跟上去,同萧承暄一起消失在夜色深处,殷念瑜的眸色就沉下来了。
他低头凝着瑜瑭深粉色的眼,面上布满了阴云,手指不轻不重的戳瑜瑭的兔唇。
“在他的怀里就那样温顺乖巧,在我这里就是牙尖嘴利,怎么不见你像咬我一样咬他呢?”
他手指一翻,指腹上赫然是好几个牙印,最显眼的那个还在渗着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才刚被咬不久。
瑜瑭往他怀里缩了缩,并不去看他指腹的咬痕。
“你总是这样,时常要想方设法的离开我的身边,离不开的时候就知道要躲,我待你还不够好吗?
你还要我对你说多少次,像你这样好看却胆小的兔子,出去了很容易被人伤害到,一不小心就成了某个人的盘中餐。”
殷念瑜碎碎念,也不管瑜瑭听不听得进去,他语速始终温缓,话里话外,全无责怪之意。
瑜瑭又往他怀里缩了缩,连那对浅粉色的耳朵都藏起来了,不让他看见。
殷念瑜微叹了一声,除了束手无策,就是无可奈何。
“瑜瑭,只有我会舍不得你,而你对我总是这样狠心。”
他提着笼子,抱着兔子,往东宫的方向走,在清冷月光下显得形单影只。
“什么时候你才能像我在乎你一样在乎我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殷念瑜停顿了许久。
后来,晚风中隐约飘来一声浅语。
“罢了,你留在我身边就很好,我还去奢求那么多做什么,明知道你心里有比我更重要的人了。”
瑜瑭从始至终没吱过一声。
……
长街上跟影信然想的一样热闹,张灯结彩,香烟缭绕,细乐暄声。
长街从头到尾,看灯的人熙熙攘攘,在灿烂灯光中川流不息,他们或三两作伴,或是一家老小,或是成双成对的有情人。
街道两旁都是摆摊的小贩,或卖彩灯,或卖各种小吃,或卖胭脂水粉,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酒楼茶肆里人满为患,有乘宝马香车的富家公子千金把车停在楼下,挑一间雅室观赏夜幕上不断绽开的烟火和飘远去的孔明灯。也有文人雅士饮酒品茶,吟诗作画。
人声如雅乐街动笼万家,灯火如明珠夜放花千树。
影信然与萧承暄牵手身处于其间,也像是成了普普通通的人,喜乐与长街短巷千万人共通。
人与人摩肩接踵,影信然怕萧承暄与他走散了,索性把人搂在怀里,带着他一起走,放在他腰间的手替他隔绝了周遭人的冲撞。
“咦?”
“什么?”
萧承暄偏头过去,靠近影信然的耳朵,旁边人一挤,就不可避免的抵在影信然耳朵上,一退一推的,唇又落在影信然脸上。
街上喧嚣声太甚,他要凑近影信然,放大了声音说话才能让影信然听见。
这么一来,倒像是他不堪寂寞,自动撩拨勾引、投怀送抱,萧承暄赧然。
“嗨哟,小郎君今日怎的这般热情,是怕爷下次不来光顾你的生意,让你门庭冷落了吗?”
影信然指尖轻佻的勾起萧承暄的下巴,手在萧承暄的腰间掐了两下,把人往上一提,几乎是脸对脸,神情动作与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别无二致。
他当这是逛楼子呢,而萧承暄可不就是那楼子中千娇百媚的花魁,专使手段勾他们这些个风流客的心魂。
萧承暄伸手环着影信然的脖子,袖子往下落了一些,露出一截如凝霜雪般的腕子,玉腕贴在影信然的后脖子上,一阵清凉。
“自是怕的,怕得要死。世子爷好久不来,奴家只觉得哪哪儿都是空落落的,眼巴巴的等着世子爷来呢。等得奴家啊,这颗心都要碎了,世子爷也忍心看奴家心碎了一地。”
他眼波流转,流连顾盼间,熠熠生辉,自有一股子妩媚风情在,令人气血上涌。
转而眼睫微遮,如羽般扑簌簌的颤,胜雪般的肌肤在璀璨灯下染上一点轻微的红晕,又纯情得惹人心动。
“妖精!”
影信然握着萧承暄的手一紧,差点没把人按在这儿亲个够。
他先挑起的戏,他倒是先破功了。
然而萧承暄不想放过他,他凑到影信然耳边,缓而均匀的吹气,直撩得影信然面红耳赤。
“奴家是妖精,那世子爷就是那等为妖所惑的书生,世子爷贪念奴家的美色,就不要怪奴家勾你心魂,夺你命魄了,嗯?”
影信然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悔得他痛心疾首,可又情不自禁,为萧承暄这别样的风情所迷。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萧承暄的唇角,目光灼热的盯着萧承暄那双勾魂摄魄的眼,手指滑过萧承暄的脸庞。
“爷哪舍得看你心碎呢,心魂命魄都给你,那你以后可要跟着爷了,换爷跟着你也行。”
萧承暄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往影信然下腹瞥了一眼。
“世子爷自制力真是好令人佩服。”
影信然的脸“唰”地一下涨红,一直红到了脖子跟,随后倏地放开萧承暄,像是格外的烫手。
他瞪了这位始作俑者一眼,似嗔非嗔,似恼非恼。
“还不都是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