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绥没想到他复杂的表情之后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心神短暂地停顿。
打领带这件事,似乎已经好久之前了。
还记得好像是两个人刚结婚没多久,那时候他还要求自己要多学几种领带的打法,而她还真的去学了。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比自己醒得早,等她反应过来时,他都已经穿戴好下楼。
仔细一算,其实也不过三个月而已,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
傅时聿手里拿着领带,站在床边等着她。
打个领带而已,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闹什么不愉快,时绥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掀开被子,接过他的领带,半跪在床上直起身体。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傅时聿几乎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她跪在床上,两人差不多高,他一睁眼就能看到她那双黑白分明,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眸子。
都说通过眼睛,能够看懂一个人心底的世界,他却始终看不懂她。
时绥看似一脸平静,其实整个呼吸都顿住了,她把领带绕过他的脖子,一低头,看到他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她下意识想要退后。
腰间一双手却先一步阻止了她后退的动作,把她圈在怀里。
时绥垂着眸,手下动作很快,没到一分钟就打了个标准的温莎结。
“好了。”
一打好,她就想避开满是他气味的地方,然而傅时聿的手却并没有移开。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又有点暧昧。
时绥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隔开些距离。
两人实在太近了,又好久没有亲密的举动,她觉得哪哪都别扭。
看出她抗拒但又不想得罪他的意图,傅时聿松开了他腰间的手,但表情依然若有所思,似有什么话要说。
时绥偏头看着,等着他。
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傅时聿主动走开,淡淡地说了句,“洗漱好下去吃早餐。”
“好。”
时绥也回了一句。
傅时聿直接走了出去。
两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交谈已经变成了公式化的应付,彼此都对对方隐藏了真实的情绪,感受不到一丝真心。
时绥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从床上下来,步履沉重地去洗手间洗漱。
下楼的时候傅时聿不在,她问林姨,“傅时聿呢?”仟千仦哾
林姨正收拾餐桌,“少爷说他和小九先走,等会陈叔送您过去。”
接着便问,“您早餐要吃什么,三明治还是粥?”
时绥愣了一下,他刚才的举动让她以为他会等她一起,但也仅仅闪神了那么一下,又恢复如常。
“粥吧。”
林姨点点头,转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再拿出几个小菜。
时绥原本胃口就不大,加上不知道为什么,粥菜吃进嘴巴里一丝味道也尝不出来。她敷衍地吃了两口,就上了楼。
老太太的寿宴那也是家族里的大事,着装上马虎不得。
时绥平时一般很少穿衣帽间里这些高定,一般也只有重要场合会穿,她走进衣帽间,发现里面的衣服又添了不少当季的成衣和礼服。
想必是傅时聿让专业公司添置的。
只是,这些都将不再属于她。
时绥定定的发了一会儿呆,便开始一件件挑选。
最后她选了一件款式相对正式的连衣裙,白色蕾丝质地,长袖连身包臀短裙,后背镂空,露出漂亮的蝴蝶骨,妩媚气质中又有一丝端庄。
她对着镜子,熟练地弄了个简单的盘发,又选了珍珠耳钉带上,整个人显得洁白又清冷。
在国外的那几年,她什么都要自己弄,也学会了很多生存技能,和失忆后的自己比起来,以前的自己说是十项全能都不为过。
打扮自己这方面也是。
她并不在意,却十分擅长。
当然除了某些是天赋,她后天的学习更多。
因为她从小就知道,没有靠山,只能让自己成为靠山。
时经年这件事,她亦没办法靠别人。
深吸一口气,她拿着亲自做给老太太的生辰礼物——一对碧玺耳坠走出衣帽间,经过书房她停了一下......
当时绥走出南苑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外墙深棕色的别墅,这里有自己三个月的回忆,说长并不长,但是心里怎么就那么难受呢?
她忽视掉心中的异样,转身上了车。
“陈叔,我们去酒店吧。”
......
傅时聿坐在迈巴赫后座,手上翻着资料,眉头紧紧皱起,“你确定那对母子被沈策藏在这?”
傅九熄了火,转身看向傅时聿,“是的,他今天一早去了西郊的那座公寓,我亲眼看到他在超市门口拦住了刘锦昌的老婆,两人还吵架来着。”
傅时聿眉头拧紧。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露出马脚。
之前傅九已经跟了他一周,都没发现什么动静,却在时经年初审前一天暴露了行踪。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傅九见他不语,提醒道,“要让人把他们母子带出来吗?”
傅时聿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那几张薄纸。
就在等待的几秒钟时间里,傅九手机响了。
他看了傅时聿一眼,傅时聿眼神示意他先接。
傅九滑开手机。
那边的声音傅时聿听不真切,但能看到傅久微变的脸色。很快他移开手机,眼神里满是踟蹰之意。
傅久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他跟自己的时间久了,做事果断,很少犹豫。
傅时聿隐隐猜到了什么,心中微沉,淡淡的开口,“说吧。”
“南苑那边消息,说……”傅久头皮都开始发麻,心中不断叫苦,嗓子发干几乎说不出话,然而傅时聿的眼神越发冷下来,他只好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少夫人开了保险箱,从里面拿走了资料。”
傅久把手机递给了傅时聿,屏幕上显示着监控视频。
傅时聿面无表情地看着监控里的人,她站在保险箱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她放了一份东西进去,然后又拿走了里面的资料。
镜头定格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傅时聿紧紧盯着,心中却掀起一阵阵冷意,她还是选择了背叛他。
他把资料放在她曾经已经打开过的保险柜里,还把保险柜密码设置成了她的生日,故意给她简化过程,难道她就没有丝毫怀疑?还是说她明明知道了他在试探,却还是执意要背叛他?
傅时聿心脏揪疼。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的座位,靠着座椅闭着眼道,“去酒店。”
傅九顿了一下,“不去找刘锦昌妻儿吗?”
傅时聿嘴角扯了一下,勾起嘲讽的弧度,声音更是淡漠,“她找到更好的办法了,不需要我们多管闲事。”
傅九,“……”
心中喟叹,只好转过身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