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当你是万灵时，我给了你品尝七情六欲的机会，你为了他，刀海、火山、雷罚、毁容、魂飞魄散！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痴情，清禾，你为何会对他动心呢？”
山雅抬手，不知从何处推出来一个花垫，垫上被藤蔓束缚之人就是牧呈，他的脸色惨白，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好。
他嘴里还在念着“灵儿”，声声泣血。
“清禾，他是个凡人，凡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昔日那书生甜言蜜语诓骗我，将我害成这副鬼样子，我的下场还不能惊醒你吗？”
“你虽然没有情丝，但你依旧在护着他，就如在幻境之内，昆泽没有情丝依旧护着你一样，爱或不爱，喜欢或不喜欢，他和你都只是说不出来，但疯长的情愫早就把你们绑在一起了！清禾，”山雅变化出一把匕首，递到清禾的手上，循循道:“杀了他，你的道才可固若金汤，你在修行之路上才可以走的更远。”
清禾垂眸看向那带着血色的匕首，冷声道:“你便是这样哄骗村子里的人，将刀挥向自己的心爱之人、在意之人的吗？”
斩天剑息振动，铺天盖地的神息冲破大雾，满地尸骸之上都长出了娇艳的彼岸花。
“山雅，你是神明，这是你爱的世人，你怎么能将他们这么残忍的杀害呢？”清禾冷静的眸凝视着她，山雅忽然踉跄倒地，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脸上的妖纹暴露无遗。
“我爱他们，他们何曾爱我！”
“清禾！你知道吗！我不是神了，我是妖孽！”
山雅垂着头，满地的血色让她兴奋，她红着眼道：“我再也不是那个纯良的神明了。”
“世间情爱如此痛苦，人间轮回如此痛苦！我以彼岸花为引，炼化他们的魂魄，这是在救他们！”
她忽然大张开手臂，无数的藤蔓升腾而起，将她架到空中。
她垂眸看清禾，语气严肃，“清禾，我也在救你，等我杀尽人族，你也就没有什么祸端了，待你问鼎大道之巅，你会感谢我的。”
话语落尽，彼岸花如流水般遍地生长，而她的藤蔓也直直刺向牧呈！
“山雅！”清禾厉声呵斥道。
她飞身闪过，斩天剑息削减藤蔓，她直直站在牧呈身前，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而在这片刻，牧呈微微睁开了眼，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眼里无数星光散落，荟聚为泪。
“清禾！”山雅见清禾如此，暴怒！
“你怎么能辜负我对你的期许！我最后再说一遍，你杀了他，杀了他我就放过你！”
无数藤蔓升腾而起，几乎瞬间将清禾团团围住，“山雅，神明慈悲，你今日所为，有悖天道，纵然你遇人不淑，可以怨报怨何时可终！”
普世的金光落下，斩天剑化作万千，突破藤蔓，朝山雅飞过去。
“何时可终？”山雅冷笑，“待我杀尽人族，就会终！”她大手一挥，地上的村民们齐齐站起来，“清禾，你不是说神爱世人吗？”
“那他们，你杀还是不杀？”
腐烂的未腐烂的尸体涌过来，清禾的斩天剑悬在半空。
神——不能杀人。
一旦杀人，便会引来神罚。
“清禾上神不能杀的，自然是要牧呈来动手。”身后的少年不知何时挣脱束缚，在清禾回首之时冲了出去，他拿着血鸳剑，在尸海里游走。
山雅忽然呆住，她征征地看着被村民围住的牧呈，口中喃喃道：“为什么……”
“他一定是在骗人！”山雅对自己这样说着，她看向执剑的清禾，“清禾，他在骗你，你不要信他。”
清禾抬眸看她，浅金色的花纹荡漾开，将整个村庄都围了起来。
山雅惊呼出声，“你疯了！你怎么能动用本命神力去渡这些人族，他们怎么配！”
“山雅，吾不仅要渡他们，还要渡你。”
纯粹的神力奔袭而来，冲破了山雅满身妖纹，“啊啊啊啊啊”
山雅为妖千年，一遭被洗涤干净，其痛苦程度不亚于洗髓剥皮。
正在和牧呈激战的村民们也停下动作，看向清禾，光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茫然的站着。
牧呈亦是抬眸看着清禾，她被金光包围，被赞歌承载，圣洁的神印在她的额头闪闪发光。
她是清禾，是世间唯一的神明。
也是…万灵……
不，不是……牧呈只觉得自己要病了，只她一眼，只她一人，就让他情难自制。
他方才睁开眼，看见她，就花了极大的力气才阻止了自己想要拥她入怀的念头。
五根情丝又如何？没有情丝又如何？
牧呈抬头，虔诚地看着清禾，不论如何，他都想站在她身边。
良久，光辉散尽，
山雅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她慌乱拿出破碎的镜片，镜中的人娇憨可爱，眉眼温柔，哪儿还有半分戾气。
而下面的这些村民却是化为了骸骨，好在他们的魂魄都被悉数救回，送去轮回了。
山雅看着镜中的自己，流出了眼泪，“清禾，你怎么能这般糟蹋自己的神力，我的魂魄散尽，你竟然为我补魂……”
牧呈听到“补魂”二字，瞳孔猛地一缩。
他急切地望向清禾，果不其然，她一脸疲惫。
清禾走到山雅身边，将她扶起来，“错已铸成，多说无益，但念你也是遇人不淑，被人诓骗，遭逢大劫。你如今这微弱魂体也是吾尽全力为你做的，只盼你好好修习，造福世人，前尘往事，忘了吧。”
清禾食指点向她的眉心，山雅微微呆住，她拦住她的手，像是有什么要说的。
她把手中的镜子碎片递给清禾，“这神器是一个魔族中人给我的，他的右手有饕餮魔纹，许是什么叛臣。另外，夺我神骨的男子他的胸膛上被我用神力划伤过，那是一道极长的疤，千年过去，他极有可能登上仙阶，此人狼子野心，心狠手辣，入我神族，必成祸患。”
牧呈看着那碎片，那竟然是谪天镜。
“好，吾定会找到他的。”清禾看着那谪天镜亦是心事重重，山雅点了点头。
她看着清禾，又道：
“清禾，我不入轮回，我愿为刀灵，”
清禾不解，山雅却是一回头就钻进了血鸳刀内。
“山雅！”清禾想要将她拉出来，却发现那刀颇为邪佞，此刻竟然宁静无比。
过了一会儿，独属于山雅的气息浮现，牧呈安慰道：“血鸳刀接纳她了。”
清禾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而村庄大雾散去，此刻空无一人。
忽然，牧呈听到伯希的声音，
“牧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