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电话对面的声音平静道，“这不是你风格。”
镜是什么风格？
那是宁可弄死所有人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啊！
修行界都知道，镜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可是这次……亏的只是他自己。
“啰嗦。”镜的语气骤然冰冷。
对方愣住了，似乎是疑惑于镜忽然转变的态度，十几秒后才道，“那Legend没死，你……”
镜似是觉得好笑，“你想得美。”
电话挂断。
老校长这下基本上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有人雇佣Eagles对Legend出手，而镜对这件事本身是袖手旁观的，也就是任由Eagles对Legend出手。
而这个人与Eagles，都认为Legend就是林辰。
镜在这个前提上，与夙夜合作，以此为契机找到了Eagles的安全屋以及Eagle本人。
所以，这就是镜一定要灭口的原因！
镜不想暴露这个雇佣Eagles的人！
但实际上，镜还是保护了Legend与林辰。
老校长深吸一口气，“最后与一起出现在天台上的那个人……”
“是我。”镜轻笑道。
老校长得到肯定答案，忽然笑了，“所以之前的秘森庄园命案，假冒Legend出现在视频里的，也是你吧？”
镜挑了挑眉毛。
“精心设计的视频，一个准备就绪的发布者，”老校长缓缓道，“这种充足的准备，一定是蓄谋已久。”
“而且，那个视频出来的时候，Legend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也没几天，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模仿得多好，而是你和Legend本来就很像，对吧？”
镜一本正经地道：“这我可不承认啊。”
“没关系，我也没得证据，”老校长淡然道，“猜测而已，只不过这次你去天台上，又是什么目的？”
“这个啊，”镜笑得玩味，“小朋友的游戏，怎么能死人呢？”
是了，有镜保护，就算方圆十里寸草不生，林辰都能毫发无损。
“所以Legend在哪里？”老校长忽然道。
“幕后之人，自然是不出场的，”镜的语气耐人寻味，“至于冲锋陷阵的，才是棋子。”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
老校长沉默片刻，“看在你今夜损失这么多的情况下，嫁祸Legend的事，我不会说。”
“瞒不过你们关军师的，他分析过我，以他的脑子，只要在脑海里做对比，就会发现那个人是我。”镜轻笑道，“但是我知道，今天晚上你们夙夜承我的情，他暂时不会卖我。”
“还有，”镜回过头，笑得一脸灿烂，“今晚，我一点都不亏。”
老校长一愣。
说完，镜向一旁撑开镜之门。
老校长迟疑道，“这个在论坛上爆料的人……”
镜想了想道，“防着就好。”
说完，镜转身走进镜之门，消失。
……
天空早已坠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
少年身着黑色卫衣，兜帽下，掩在阴影里的那双漆黑的眸子，透出深深的疲惫。
林辰走进一座街边的老式公寓，上边儿的电灯泡很久没换了，一闪一闪的。
老板娘坐在前台，脑袋已经歪到一边睡了过去，但显然不是熟睡。
若是一般人走过来，恐怕她早就醒了，可林辰显然不一样。
林辰脚底的悄无声息，骗过普通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林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上了三楼，最后停在了楼道尽头的门前。
林辰先敲了三下门，接着，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四是四，十是十。”
林辰面无表情地盯着公寓的房门，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道，“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有理树：“……”
说实话，林辰挺不想对这个暗号的……
公寓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小小探了个小脑袋，给林辰一把拽了进来。
关闭了手机里变声器的苏小小，围着林辰上上下下打量了几圈，“你伤着哪儿了？”
林辰勉强地笑笑，往后一仰，整个人几乎是卸了力，无力地躺在了床上，“有医药箱吗？”
“有，”苏小小早有准备，提着医药箱过来，“我问这里的阿姨借了，说的是不小心把膝盖摔伤了。”
“嗯，”林辰忍着痛，掀起卫衣下摆，苏小小这才看见林辰左腹部汩汩流血的伤口。
事实上，林辰在天台的乱枪扫射中，还是中了一枪。
少年的黑色卫衣与身上凝固的血迹几乎融为一体，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所以林辰引爆星尘之气的时候，还是左腹部还有一颗子弹。
所以林辰这一次，完完全全是拿自己的命去拼的。
苏小小盯着林辰左腹部的伤口，忽然轻声道，“你要不要我给你取子弹？”
林辰有些勉强地看了苏小小一眼，委婉道，“不用了，我怕你把我腰子一起顺出来。”
苏小小：“……”
有理树：“……”
林辰默默地想着，他哪敢让这小姑娘给他上手取子弹啊……
这小姑娘可是镜的人……
而且还怕不是镜的……童养媳？！
不然上次那家伙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啊，不就是神物023-情书嘛，还大发雷霆地把人家嘻嘻怪干掉了……
所以镜这是看见苏小小因为神物023-情书的缘故跟林辰递情书，吃醋了……
林辰看着苏小小那张洋娃娃一样的小脸有些感慨，镜这家伙……居然恋童啊！
虽然这小姑娘不能用常理判断，毕竟她的心理年龄可不是表面这般。
但是这也能说明镜喜欢她的表面啊！
林辰忽然想起苏小小刚来的时候，张口闭口都是她老板的样子……
尼玛，镜是真特么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所以镜这算什么，萝莉养成吗？！
当然，林辰能猜到镜就是苏小小那个神秘的老板，也是因为镜今天的举动。
所以镜是知道林辰知道了的，但是苏小小知不知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辰当然不会这个时候去跟苏小小说。
林辰从医药箱里抽出一把镊子，摁在伤口流血的位置，一咬牙，硬生生插进血肉中，那一下子，林辰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但是林辰还是咬着牙，手指颤抖着用力，夹出了那枚沾满鲜血的子弹。
苏小小眼瞅着林辰浑身颤抖着冒虚汗，顺手从桌上扯了张纸把他额头上的汗擦了擦，“黑药呢？我帮你涂。”
林辰勉强睁开眼睛，白色小瓷瓶凭空出现在掌心。
苏小小用手指挖了一些黑药涂在林辰左腹部的伤口上。
清凉感袭来，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林辰轻松了不少，随之而来的就是困倦感。
“这么一搞，”苏小小想了想道，“Legend的身份暴露了，我也暴露了。”
“而且你今天是真的差点死了知道吧？”
“为什么非得跳到对面去呢？”
“明明一开始季老板……”
苏小小骤然住了嘴，看向林辰，却发现少年闭着眼，呼吸均匀而悠长。
居然……睡着了。
少年清秀的眉眼间透着深深的疲惫。
苏小小的眼神罕见地柔软了下来。
林辰愿意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这说明，他信任她。
之前，苏小小刚来那会儿，林辰好像从来都没有睡过觉。
一个原因是对苏小小的防备，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修行。
见林辰睡着，苏小小也在一旁盘坐起来开始修行。
“季老板，林辰他回来了。”
苏小小在黑暗中打着字，“接下来……”
“听他的。”
苏小小看着这条信息，愣了愣，最终还是回复道，“好。”
……
第二天，八点。
华国数学奥林匹克的省级复赛在常郡中学举行，几个竞赛生在常郡中学的大门口集合。
事实上，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是有一道鸿沟的，所以周翎鸿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他们一直被夙夜管控到大约十二点。
除了宋繁星，她一直在常郡中学门口张望着。
宋繁星根本不敢想，如果那个少年今天没有来，她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林辰和乔澜都还没来，周翎鸿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俩人呢？！从昨天晚上就不见踪影，凭什么他们可以在房间待着我们就必须在下面等着啊？！就因为他们是初级修行学院的夙夜就偏袒他们啊？！”
“周翎鸿，”那位带队老师皱眉道，“这个话可不能乱说。”
宋繁星一听到这句话便冷了眼神，她又想到林辰现在可能还在外面生死未卜，便更加来气，“昨晚他们根本就没有待在房间里。”
周翎鸿质疑道，“繁星，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林辰和你说的？”
宋繁星没好气地刚要说话，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形，不由得噤了声。
乔澜。
黑色长发的少女，带着一副始终波澜不惊的表情，淡淡地望过来。
周翎鸿刚想说什么，忽然触到乔澜的眼神，也是噤了声。
所有人，站在常郡中学门口，鸦雀无声地盯着黑色长发的少女。
乔澜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似乎是没有看见自己想看到的身影，收回了目光。
宋繁星走到乔澜身边，悄悄道，“乔澜，林辰他……还活着吗？”
乔澜看了宋繁星一眼，简短地道，“嗯。”
宋繁星瞬间开心了起来，笑靥如花道，“乔澜，谢谢你。”
乔澜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