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软绵绵的，又惹人喜欢。
他张着小嘴脆生生道:“外祖父，你不是一个人。”
“你有煜儿，还有我娘亲和爹爹。”
长陵王连连点头，将煜儿抱在怀里，往椅子上坐去。
沈宓和慕容澈也坐在侧方的椅子上。
看着煜儿在长陵王怀里的模样，二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长陵王这一生，也算是受尽磨难。
如今，虽是替裴家报了血仇，可终究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沈宓甚至想着，让长陵王在京都高门中挑选一位有才德的女子，为这大离的皇后。
可长陵王立马就拒绝。
他将煜儿拢在怀里，伸手紧紧握住煜儿的手，唇角微微勾起。
“朕这一生，对不起婉儿。”
他抬眸，又看向沈宓。
“也对不起你。”
“如今你已成家，有了煜儿。”
“朕别无所求，只愿你们夫妻二人能恩爱和谐，这孩子能平安一世。”
沈宓道:“父皇，可是你要为了离国皇室子嗣着想。”
“选个贤德皇后，将来替我生个弟弟妹妹，也好让这大离江山后继有人。”
长陵王深吸了一口气，伸着手指轻轻捏了捏煜儿的小脸蛋。
“朕已经有了打算。”
“将来朕若老去，便让煜儿继承大统。”
沈宓和慕容澈顿时皱眉。
“父皇，不可。”
“煜儿如今还这么小，怎么可能继承大统？”
“更何况，他要与我们回燕京的。”
长陵王笑道:“朕说的是将来，那时候煜儿已经长大成人了。”
“旨意朕已经让人拟好。”
“朕意已决，不会变。”
“朕对不起你，对不起婉儿，只想好好弥补你。”
长陵王话音落下，宫里的掌事公公就将一封圣旨拿出来，递到慕容澈手上。
慕容澈沉着眉，伸手拿过圣旨，缓缓打开，扫视一眼后，又看了一眼长陵王怀中的煜儿。
“陛下，就这么信得过这孩子？”
“做君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长陵王看着怀里煜儿，宠溺极了。
“这孩子，朕喜欢。”
“虽是顽皮了些，可终究年纪还小。”
他又看向慕容澈:“我相信你们夫妻二人，定能将煜儿教好。”
“宓儿虽嫁去燕京，可终究是我们离国公主。”
“煜儿每年都会回离国来的。”
“这孩子，我会请最好的先生教他礼仪，让他早些学习离国政事。”
“也会让人用心栽培辅助他。”
沈宓道:“可这终究不妥。”
长陵王道:“有何不妥？”
“你是朕和婉儿唯一的女儿，是离国名副其实的长乐公主。”
“煜儿，是朕的亲外孙。”
“你放心，他们会接受的。”
“更何况，煜儿有离国血脉，也有大燕血脉。”
“将来两国交好，息一方战事，也算两国的幸事。”
煜儿在长陵王的怀里，听不懂沈宓和长陵王说的那些事。
只知道今日之后，娘亲和爹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外祖父就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
长陵王垂头问道:“煜儿，你可愿意陪着外祖父？”
煜儿点头:“自然愿意。”
长陵呵呵的直笑，将煜儿抱起来，往门外走。
“以后，煜儿就是外祖父唯一的寄托了。”
长陵王为了弥补沈宓，提前写了圣旨。
将来他若去了，就让煜儿继位。
这圣旨一式三份。
一份是在慕容澈和沈宓手里，另外两份，一份是给了纪丞相和裴柔保管，另一份便是给了内阁首辅。
他怕有朝一日，自己当真撑不那一天了。
煜儿被长陵王抱着往寝殿外走，直接抱去了书房。
小家伙很听话，长陵王说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又贴心疼人。
长陵王抱着他进了御书房，将书桌上的奏折打开，一字一句的教他。
煜儿似懂非懂，但也认真听。
长陵王看着煜儿这般认真模样，觉得所做的决定没有错。
裴婉去了，沈宓远嫁，他还有这个亲外孙。
他不是孤独的帝王，他有女儿，有个听话懂事的外孙。
翌日，沈宓和慕容澈正式启程前往燕京。
裴家众人，还有长陵王等人，亲自送着他们夫妻二人，还有煜儿上了马车。
马车里，煜儿伸手撩开帘子，看着宫门口，站在微风中的长陵王，说道:“娘亲，我们走了外祖父是不是就是一个人了。”
沈宓道:“煜儿想陪着你外祖父吗？”
煜儿撇了撇小嘴，抬头看着身旁满头银发的慕容澈。
“可我也舍不得爹爹和娘亲。”
沈宓道:“那以后每年，你就回离国来，在离国待半年，这样你就可以陪着你外祖父也可以陪着我们了。”
煜儿点头，看着裴家众人和长陵王的身影，缓缓放下了马车帘子。
长陵王派了一支军队，一路护送沈宓和慕容澈他们回燕京。
与此同时，石砚清也与他们一起，启程准备回北齐。
两路人马，在离国京都城外停了下来。
石砚清下了马车，走到慕容澈的马车前。
“主上。”
慕容澈伸手撩开帘子，皱眉道:“何事？”
石砚清道:“如今主上既已出了静心寺，鬼杀门的那些兄弟，恐怕也等着主上回去一趟。”
慕容澈微微勾唇道:“我知道了。”
“那你呢？准备回北齐，还是鬼杀门？”
石砚清想了片刻，叹了口气。
“北齐皇位，还是由明君去争吧。”
“我父皇仁德，不会做出什么不利百姓之事。”
“既然边境战事已停，我自然是回鬼杀门。”
“做个百晓堂的堂主，逍遥自在。”
慕容澈低头笑道:“也罢，你先回北齐复命。”
“等我回去见过皇祖父，再回鬼杀门。”
石砚清点头:“是，主上。”
石砚清重新上了马车后，两队人马在京都城楼下分道扬镳。
大燕，皇宫。
永寿殿里，太上皇头身子虚弱，满头白发的躺在榻上。
他余留最后一口气，目光紧紧看着殿外，不愿意移开。
“澈儿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孤当真是，见不到那孩子了？”
张怀安坐在他身侧，紧紧握住他的手。
“皇祖父，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你坚持一下。”
“皇兄很快就会带着孩子，回来看您。”
太上皇轻轻吸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看着跪在床前的宫女太监，还有仁德帝。
他看向仁德帝，责备道:“若是将来，你再敢为难那几个孩子，孤在九泉之下定不会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