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精通揣摩人心，善于察言观色，说起话来一针见血，直击对方要害。
以往那些自命清高的人，在生死面前，还不是三言两语被说服。
法律给予了每个人平等的权利，可在金钱权利利益面前，那种所谓的平等不堪一击。
只要那些上位者想，普通人命比纸贱。
可顾家那狼崽子非但拒绝，还替那些个蝼蚁抱不平？
是顾之恒脑袋不清醒？还是他耳朵坏了？
“你难道不怕死吗？”赫连野哑着声音，问出心底的疑惑。
“谁都怕死。”
“那为何拒绝？”
顾之恒没有说话，神色冷峻，唇角抿成一条线。
他那双桃花眼堪称漂亮，视线凉凉落在赫连野身上，有种被野兽锁定的既视感。
赫连野脊背发寒，身上汗毛倒竖。
他本能觉得危险，挣扎想要爬起来，下一秒腹部重重挨了一拳，剧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痉挛抽搐，呕出一口血。
“这世上人人都有私心，可要用无辜人的命，满足自己的私心，那与畜生有何区别？”
他家顾女士是玄门门主，作为她的儿子，就算不能与她并肩作战，也绝不可能拖她的后腿。
他是想活。
可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他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赫连野直直盯着他，表情逐渐变得扭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身为顾家继承人，居然会同情那些普通人？”
顾之恒没有回应。
“你绑定系统除了能活，还能获得其他东西，金钱，名利，女人，但凡你想要的，没有系统做不到。”
还是没反应。
顾之恒居高临下站着，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他对赫连野的诱惑，丝毫不感兴趣。
赫连野艰难咽了咽唾沫，张嘴还想说什么，突然被顾之恒打断。
“别浪费口舌，我对你说的，不感兴趣。”根据陆辞秋给他的资料，系统在人意志力薄弱时，才能强行挤进人的身体里。
赫连野废话一箩筐，无非是想动摇自己。
意识到顾之恒不受诱惑后，赫连野终于感到了恐惧。
在玄门和军方的围追堵截下，现在的赫连家已经图穷匕见。
原本想借着顾之恒棋釜底抽薪，谁知道他竟没有上钩。
赫连野猩红着眼，不死心扯住顾之恒裤腿：“绝命煞前期只是让你身体变虚弱，可到了中后期，你的身体器官会像烂掉的南瓜，从里到外一点点的腐烂。
最开始你会失去味觉，接跟着是听觉和视觉，最后骨骼会变疏松，让彻底你失去行走能力。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事，到中后期，你每时每刻都要忍受剧痛，意志力薄弱的人，只需要一两天，就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赫连野面目狰狞说着，试图从顾之恒脸上看出异样，可是没有，他只是静静抽着烟，望向他的眼神充满厌恶。
赫连野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张嘴还想说什么时，眼前刀光一闪，扯着顾之恒裤脚的手传来一阵剧痛，不等他嘶吼出声，另只手紧跟着又一痛。
“啊——”
顾之恒动作利落挑断赫连野手筋，他瞥了躺在地上死狗一样的人，嫌恶抽出帕子擦干手背上沾着的血。
“我的手！我的手啊！”赫连野面目扭曲，“顾之恒，别说得冠冕堂皇，真到那一天，我不信你还能坚持……”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般，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厚重的木门突然被推开，风尘仆仆的陆辞秋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她视线在顾之恒身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在蜷缩成虾米似的赫连野身上。
“没事？”她的眼睛看着赫连野，话却是对着顾之恒说的。
“没事。”
陆辞秋微微点头，垂眼看赫连野：“告诉我赫连苍的藏身地，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赫连野怪笑起来，声音嘶哑：“我不可能会背叛父亲，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
“行。”
陆辞秋眯了眯眼，声音冰冷，“既然那么想死，我成全你。不过……”
她顿了顿，抬手结印：“物尽其用的道理你懂吧？”
“你想对我用搜魂？”望着陆辞秋结印的手势，赫连呼吸急促，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陆辞秋不置可否：“是。”
赫连野身体惊恐往后挪，“我不是玄门中人，你对我用搜魂，会遭到天道反噬。”
“聒噪。”陆辞秋冷冷扔下两个字，指尖落在赫连野眉心。
刹那间他的身体像触电一样，四肢机械般绷直，眼球凸出，殷红的血从他口鼻流出。
几秒后，一束光球从他眉心窜出，那东西刚想逃，就被陆辞秋抬手给抓住。
空气中传来滋滋电流声，几秒后，光球在陆辞秋手中消失。
“这是什么？”
陆辞秋：“系统。”
顾之恒瞳孔微缩。
“阿恒，你这次做的很好，没给我们玄门丢脸。”赫连苍这次兵行险着，目的不言而喻。
他们算计好了一切，唯独没算到，顾之恒不会上钩。
或许说从他们接近楚光耀开始，就开始谋算着这一天。
顾之恒是姑姑唯一的儿子，生死面前，一旦他和系统合作，就会将姑姑逼入两难的境地。
陆辞秋点到即止，沉着脸对外面人道：“把人拖下去。”
两人从破败的水泥厂出来，顾之恒问她，既然来了帝都，要不要去看陆悠然。
陆辞秋沉默了两秒拒绝了：“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和然然见面。”
现在明面上看是玄门占了上风，可赫连家有系统这个外挂，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系统只要一日没有彻底清除，这世界就一天没有安生日子。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坐车回明月斋的路上，陆辞秋提起玄门近期发生的事，极渊发生移动，陆惊棠和顾溪亭被困住，好在最后有惊无险，顾溪亭腹部受了伤，血流了不少，但没有危及到生命。
陆辞秋此行的目的，除了来捕捉赫连野身上的系统，最主要是过来带顾之恒回玄门。
之前她已经提过几次，但都被顾之恒拒绝了。
陆辞秋知道他的顾虑什么，但现在他身体直转急下，不是他愿不愿意，而是一定要同她回去。
她原本以为还要多费口舌，谁知这次顾之恒异常好说话。
顾老爷子收到顾之恒要去玄门消息时，坐在书房发了许久的呆。
顾之恒虽然没有和他细说，但顾老爷子多精明一个人，前后一联系多多少少猜出一些。
顾老爷子重新回公司坐镇的第一天，派了一波人，暗地里保护陆悠然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