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霍司擎侧首望向她,眉梢轻轻挑起,似有些讶异,随后才缓声答她:“嗯,只不过忙起来便是两月一次。”
竟然是他!
云安安心神震晃,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自那个神秘的放花人出现时,他到底是谁的问题就一直在云安安的脑海里盘旋。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对那个人仍然一无所知,也无法亲口跟他道声谢。
但她从未想过……这个人竟然是霍司擎!
震惊过后,云安安眸子里浮现出点点疑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只要有心,想查到并不难。”霍司擎神情淡淡的,狭长的墨眸里却漾着柔和的光泽。
因着云安安还小的时候,霍司擎便打起了她的主意,想要长大后把她娶回家。
云老爷子横看竖看都觉得霍司擎不顺眼至极,鸡蛋里挑骨头,时不时给他折腾点绊子,想让他知难而退。
霍司擎自幼便是个心性坚韧且偏执的主,云老爷子越折腾,他反而越不认输,随时准备把云安安抱回自家的鬼主意就没停下来过。
为此云老爷子不仅要防着他惦记云安安,还要防着他把云安安抱回去就不还,可以说心累极了。
只不过后来云老爷子终究还是松了口,答应了订亲这件事。
——因为程家。
程祎和程焕就像是两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缠得云老爷子烦不胜烦不说,竟还想让云安安和程焕订亲。
云老爷子心知就算他拒绝了程家,以程祎的性子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万一以后他有个好歹,云安安一个孤女,谁能够护得了她?
思来想去,饶是云老爷子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霍家和霍司擎就是最好的人选。
只要云安安和霍司擎的婚约在,程家就绝不敢轻举妄动。
云安安心口一片涨暖,忍不住握住霍司擎的手掌,笑着转头对墓碑上云老爷子的照片说:“爷爷,您看见了吗?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一起来看您。”
再也不是次次擦肩而过的茫然,亦或是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无奈。
霍司擎长指微动,便与她十指相扣。
他朝着云老爷子的墓碑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将安安抚养长大,庇护她,爱护她,把她养成如此这般优秀美好的模样。”
“从今往后,我会代替您陪在安安的身边,呵护她,珍视她,连同您没来得及给予她的那一份。”
男人的声线一贯低沉磁性,此刻略带些起誓般的庄重感,令那张线条冷厉的俊颜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阳光落在他的肩和墨发上,如同镀了层抹灭不掉的光。
如同刀刻一般,在云安安心底凿出了深刻的印记。
…
直到回到竹名别苑里,云安安还有些没法从刚才的悸动里回过神来。
她晕乎乎地走到玄关去换鞋,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啊!!疼疼疼!你轻一点!”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喊痛的哭腔声。
云安安换好鞋立刻就往客厅走去。
就见霍白薇和苏酥都坐在玻璃桌前的地毯上,霍白薇伸着那双青一片紫一片的手臂,好方便苏酥给她擦药。
可苏酥的力气向来就跟脱了僵的野马似的,根本做不来太细致的事情,时不时就要弄得霍白薇泪眼汪汪喊疼。
“苏酥姐,你干脆杀了我算了。”第八次被按到伤口,霍白薇倒吸一口冷气。
苏酥就笑,“那我哪儿敢,你哥和你嫂子不杀了我下酒才怪?”
她一个控制不住按下来,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
云安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接过苏酥手里的东西,把她赶到一边去,自己来了。
“这样糊成一团药膏吸收起来也慢,要均匀地涂上去打着圈按揉才行。”
苏酥乐得轻松,直接往沙发上一躺,“我们中间你懂医就够了,反正我是要赖定你一辈子的。”
霍白薇疼痛之余,还不忘拆她台:“不行,我嫂嫂是我哥的,你还是换个人赖吧。”
“……说好姐妹一生一起走,谁若脱单谁是狗,结果你却先抛下我,自己先有了狗。”说着说着,苏酥就唱了出来。
魔音贯耳,云安安真恨不得给她嘴里塞一块抹布。
“白薇,你手臂上这些伤是怎么弄出来的?”好不容易等苏酥终于停下,云安安抬起头来问霍白薇。
霍白薇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是为什么来。
“还能怎么弄出来的?被黑茶给害的呗。”瘫在沙发上的苏酥盯向云安安,“我要不听白薇说,还不知道你都快被人撬墙角了?”
撬墙角?
不过……云安安有些纳闷,“黑茶是谁?”
“绿茶的终极进化版呗,你说还能有谁?”苏酥捂着脸作牙疼状,“我不是有心要推你的,你没受伤吧,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别人~”
演着演着苏酥自个都差点受不了自己了。
云安安终于听明白了,看着霍白薇细嫩胳膊上的伤,眸光冷了下来,“她还打你?”
“算是打吧,就是……”霍白薇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自从那纸婚书出现后,颜觅意在霍家的地位就开始呈直线上升。
霍白薇不过是回本家取个东西,也能刚好和颜觅意撞上,一时气不过她做的那些事,口头怼了她几句。
可从前总在霍白薇面前笑脸相迎,百般讨好的颜觅意,居然会对她说出“如果没有霍家千金的身份,你就只是个破鞋”这种话来。
霍白薇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那种阴暗湿冷的绝望感一点点把她包裹起来。
于是,她想也没想地打了颜觅意一巴掌!
颜觅意却顺势把霍白薇推倒在了旁边的石子路上,甚至在佣人过来前,假装是霍白薇自己不小心跌倒的,而她好心去扶的模样。
自然又赢得满口赞誉。
听完霍白薇的解释云安安差点气到爆炸,只恨不得当场撕了颜觅意的嘴!
“嘭——”
云安安前不久新买的陶瓷杯,硬生生被她捏得陷进去了一块,散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