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诵读经文确实无趣。
虞璃托着下巴,恹恹欲睡地听着,眼皮子好像在打架,一睁一合的,她现在恨不得拿胶带把眼皮贴起来。
按理说,在诵读经文的过程中是不允许有哪个人睡觉的,所以在场的大臣都早有准备:往嘴里塞一颗梅子。
虞璃意识模糊,眼皮子半睁半合,险些要倒下去,她强硬地挺了挺身子。
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参加国宴,自然是不能给将军府丢脸,不能给夜将军丢脸。
墨楚衣作为墨国君主,从幼时就开始灌输这种思想,到现在,早已习以为常。
当然,坚持听完一万字的经文并非易事,需要一定的毅力。
念经文的那人喋喋不休,像洪水爆发一般喷涌而出,并且越念越快,越念越慷慨激昂,中气十足。
一万字的经文怎么着也得念上个三刻钟,但又不是什么有趣的,所以这段时间属实难熬。
若现在虞璃是皇帝,估计得下令砍了那念经文人的脑袋,再把经文烧掉。
对,她绝对会这么做!
这事。
没得商量!
在经文的折磨下,虞璃终于召唤了小白猫。
[“猫仔。”
“在呢。”
“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不那么嗜睡吗?”
“可以给予刺激哦,比如柠檬、酸梅类的。”
“好。”
“看在宿主完成任务这么辛苦的份上,酸梅就免费奖励给宿主咯。”
虞璃挤出一个笑:“甚好。”]
虞璃定了定神,垂眸间发现自己手中出现了一颗梅子,她笑了笑,见没人注意,悄咪咪地放入口中。
这颗梅子又酸又涩,不算很好吃,但虞璃却瞬间没了睡意。
又酸又涩的味道在口中绽放开来,虞璃皱了一下眉头,表情有些扭曲。
还好,没人注意。
虞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吸气的时候,鼻尖处仿佛弥漫着一股香味。
这股香味像是花香又有些奇怪,却又令人着迷。
虞璃闻到一些后,发觉不太对劲。
这些味道来自于宫女刚换上的香薰,这其中的香料也是稀少之物,袅袅的烟从香炉里散发出来,可虞璃的身体似乎有些排斥。
紧接着,虞璃感觉头脑有些发昏,身体摇摇欲坠,最后不受控制地缓缓向右倒去,眼帘也随之落下。
墨长渊端起酒杯稍稍的抿了一口,浓烈的酒气在口中绽放开来。
这酒,甚是烈。
少年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紧接着,左肩膀一沉,他垂眸,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精致的脸颊,从他的角度来看,刚好可以看到她睫毛的弧度。
墨长渊早已察觉到了香薰散发出来的特殊味道,他轻笑,顺手将她揽进怀里,又招呼司潼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司潼听完,退回去又转身朝一旁点香的宫女轻声说了几句,旋即又朝张公公低声说了几句。
张公公则在墨帝耳边道清了来龙去脉。
墨帝闻言,神色微变,又不易察觉,像是默许了这件事。
张公公会心一笑,退了下去。
寒尘见此,往前迈了一步:“四殿下!你不能……”
嚓――
司潼从腰间拔出剑,眼神凌厉,以表警告。
习武的人自然是懂这些规矩的,她有些犹豫。
“我不能怎么?”墨长渊侧过脸,眼神冰冷无情,身上的戾气环绕在周边,像是在质问。
以寒尘所处的角度,并不能看到他的正脸,仅仅看到了少年脸颊线条的弧度。
介于身份,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四殿下,这种事情……”
“怎么?我们家殿下要做什么还用你教?”司潼打断她的话。
“寒尘不敢,只希望殿下能够慎重行事。”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少年的眸子仿佛能吞噬一切,使人坠入深渊。
寒尘愣了愣,说,“殿下,我希望你能为小姐和你的清誉着想,这里毕竟是大殿。”
这句话同时也是寒尘最后的底牌了,若墨长渊不肯,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呢?”少年的声音依旧冷淡。
寒尘不语,心里却很清楚他拒绝了,她只好作罢,缓缓地退到一旁。
经文诵读完后,大殿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大臣们齐齐地看向墨帝,似乎都在等待一国之君发话。
赵国使臣带来的翻译官并不识时务,他见状,直接开口就是洋文:“what a backward, stupid country.(真是一个落后而又愚蠢的国家。)”
大臣们面面相觑,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就连墨帝也看了一眼国师,段之初摇了摇头,也表示听不懂。
墨国没有这样的翻译人才,就算是翻译官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自然也是无人知晓。
虞璃靠在墨长渊怀里,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现代的大学生活。
那是一个夏天,天空中万里无云,炙热的阳光让虞璃多感不适。
她起身拉上窗帘,强烈的光瞬间就像被屏蔽了一般,宿舍里很幽暗。
没有了那刺眼的光,虞璃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那个时候,由于她要英语考级,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也就天天练习听力,白皙的脖颈处常常会悬挂着两只黑线耳机,倒是格格不入。
吃饭,睡觉,学习,体能训练……
每天好像都在重复着……重复着……
室友们有时还笑她:“虞璃,天天都这么努力呀,干啥都带着耳机,当真不累?”
那时候,她的回应很简单,“不累。”就草草了事。
有时候,虞璃真的感觉很累,累到喘不过气,甚至感觉睡觉都很累。
可究竟是什么伴随着她走过了这坎坎坷坷的道路?经历了风雨,才能成长,才能登上最高峰,才能望见彩虹,前程似锦。
她不知道,也从未去想过。
如今再次听到这熟悉的“鸟语”,难免会有些臆想,虞璃缓缓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醒了?”少年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
“……嗯。”虞璃闷哼一声。
随后,她坐直身子,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你的身体对宫里新进的香薰有排斥反应,所以闻到那股味道才会头脑发昏。不过你放心,香薰已经换掉了。”少年不冷不淡道。
“多谢四殿下。”虞璃含笑道。
“举手之劳。”
翻译官还在说着洋文,搞得在场的大臣们有些不知所措。
虞璃看着眼前的一幕,转念又问:“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墨长渊回答:“赵国使臣带来了一位翻译官,墨国没有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听不懂的。”
“哦。”虞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翻译官见没人听得懂,于是更加趾高气扬,连声音都上升了好几个调:“Such a foolish country should have perished long ago, or surrendered to our feet.(这么愚蠢的国家,应该早就灭亡了,或者臣服于我们的脚下。)”
在场的大臣依然默不作声。
翻译官继续说:“You're all idiots, you're all idiots.(蠢货,你们全都是蠢货。)”
虽然国师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大概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词,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罢了。
虞璃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就算不能完全听懂,但自己好歹英语也是过了十级的,总比这些人强。
可惜了,她全都能听懂。
墨帝一时间也是恨铁不成钢,在座的大臣们竟没有一个人听得懂,真的就这么人才稀缺吗?
虞璃面色异样,睫毛颤了颤,听着……就很离谱。
虞璃把这件事看得很开,她没有多管闲事,过去了就过去吧,就当耳旁风。
俗话说的好:君子动口不动手。
墨国人一个字,“忍”。
翻译官见此哈哈大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I wish you a speedy peace.(祝你们早日安息。)”语毕,他向在场的大臣们都敬了一杯,但没有喝,而是横洒在地上。
到这里,就算不懂,也看明白了一些东西。
不光是大臣们,就连虞璃也忍不了,更别说一国之君,国师大人了。
(虞璃:安敢诅咒?活腻歪了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她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然后举起酒杯,缓缓站起身:“As the saying goes, courtesy and reciprocity. may your family rest in peace.(俗话说,礼尚往来。祝你们全家安息。)”语毕,虞璃冲着翻译官笑了笑,她将酒横洒在地上,表示祝福。
按照墨国的传统,这是祭死人的。
翻译官的脸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哑口无言,他万也想不到墨国竟然有人懂洋文。
墨帝及国师,还有在座的大臣们的目光纷纷投向虞璃,感到不可思议。
夜小姐竟有如此技能!
虞璃并不想惹事,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她眯了眯眼,勾起一抹邪笑,把声音放轻:“墨国的酒酿的很浓郁,好喝吗?”声音轻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翻译官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磕磕绊绊道:“我、我我我……”
“嗯?”虞璃歪了歪脑袋,“原来、翻译官先生会说中文呀?”
翻译官紧张得嘴唇都在打颤,面色有些发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
虞璃端起酒杯,继续说:“这样吧,我敬你一杯。”酒杯刚刚贴近唇边,她却突然停了下来,鬼使神差地直勾勾盯着男人,问道:“你敢喝吗?”
男人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狼狈地逃出大殿,在大殿外扶着墙肩膀都在颤抖。
虞璃顿时感觉很无辜,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他怎么被吓成这样了?这才哪跟哪啊,胆子也太小了。
虞璃转头看向墨帝,故作天真无邪:“陛下,翻译官先生应该今日身体不适,不过我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墨帝与国师对视一眼,双双笑了。
段之初:“夜小姐,你可听得懂?”
虞璃行礼:“只是会一些皮毛罢了。”
安乐公主此时站了出来,她走到大殿正中间,行礼:“陛下,安乐早就听闻墨国的武功高深,在歌舞开始前,可否领教一下。”
墨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然是可以,请吧。”
“安乐想要一位公主与安乐比武,陛下觉得可好?”
“朕准了。”
“谢陛下。”
安乐公主环顾四周,十分自信且又轻蔑:“就是不知有哪一位公主愿意与安乐比武,我们大漠荒洲的儿女从小就习武,自然是比在座的各位娇公主们更胜一筹。
“陛下应该不介意吧?”她看向墨帝。
(虞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墨楚衣还能拒绝不成?多少有些绿茶。)
墨帝此时也有些窘迫,但还是点了点头。
安乐公主一脸纯真:“陛下,安乐可否点人与安乐比武?”
墨帝吐出一个字:“准。”
“就你吧。”安乐公主随手指了一个人。
在场的大臣们皆是一惊,不错,好巧不巧的,那人就是长公主。
宫里的大多数人都知晓长公主并不是习武之人,这场对局,确实有些吃亏。
虞璃更是顿了一下。
墨颜对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