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神拿走了【混乱】的权柄,并像【混乱】扮演【秩序】一般在扮演【混乱】!
这就无怪【混乱】神殿中的可塔罗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会支支吾吾了。
确实,任谁有乐子神这么一个恩主,都不太好拿捏自己的立场和尺度。
可他到底是被【混乱】所救,还是被乐子神所救?
要知道,“俘虏降兵”和“潜伏卧底”可不是一个待遇,这关系着自己该如何看待这段微妙的情谊,不过这件事也不急迫,因为等到下次见到对方时,自然就知道了。
并且程实觉得,这个“下次”似乎并不遥远。
比可塔罗的身份更值得让人关注的显然是乐子神的用意,在得知【混乱】就是【欺诈】后,程实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自己有关乐子神帮助【混乱】的推论,此时再看却发现当时的想法大概都错了。
乐子神没有那么慷慨,如果祂已经成功的篡夺了【混乱】的一切,那就说明当时的祂绝不可能只是跟在【混乱】身后捡拾权柄并予其帮助的合作者,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鼓动【混乱】去扮演【秩序】的教唆者!
是祂,让【混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祂干得出来这种事!
想到这里,程实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的恩主,毫不忌讳的张口就问:
“恩主大人,【混乱】为何会同意您的教......‘建议’?”
那双眸子轻眨两下,嬉笑道:“你的恩主我就是【混乱】,所以你口中的那个恩主又是谁?”
“......”好好好,玩这个是吧,程实翻了个白眼,立刻改换说法,“那么请问恩主大人,您为何认同了【欺诈】的教唆,想要窃取【秩序】的神位?那可是您的对家,是与【混乱】完全相反的意志。”
话音刚落,虚空沸腾,黄雾翻涌,一切【混乱】之息全然褪去,那双混沌的浑眸再次变回了璀璨的星辰之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程实,数落道:
“好一个教唆,小丑的胆子越来越大,敢对【湮灭】出手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当面亵渎于我。
你可知罪?”
“我......”
程实麻了,他刚刚还振振有词的气势突然一落,整个人身形一垮,揉红了鼻头,摇头苦笑:“认了认了,怕了怕了。”
见信徒秒怂,那双眸子自觉无趣的叹了口气:
“无趣。
彼时的【混乱】便如你一般无趣,我料想这般无序的无趣再演化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便对祂今后的路略作指引。
而如今,你看,祂找到自己的路了。
当寰宇的【秩序】信徒们发现自己所崇拜敬仰的恩主其本质竟然是【混乱】的时候,这何尝不是这世间最大的【混乱】?”
乐子神的话还没说完,程实再次精神一振,抬头接道:
“......又何尝不是这世间最大的【秩序】?
好一个匪夷所思的双赢!
这寰宇间除了恩主大人您,怕是再没有人能为祂们二位的和谐共处贡献至此。
【文明】和【混沌】的序幕再无争端,全是您的功劳。”
程实震撼于乐子神的手段,同时不着痕迹的拍了个马屁,可惜,这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因为乐子神做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秩序】和【混乱】的和谐,而是为了祂自己,但祂自然不会跟程实说这些,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小丑道:
“别觉得拍点马屁就能让我赦免你的渎神之罪,我可不是你那另一位恩主,不懂得什么叫做宽容。”
“......”
您这属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程实干笑两声,赶紧撇过头去。
他其实心中疑惑非常多,但一直不知该如何在【欺诈】面前提及【命运】的变化,此时听到恩主无意搭了个台阶,他便刻意避过了渎神的话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恩主大人......说起另一位恩主......”眼见虚空骤起狂风,程实一哆嗦,直接改口,“说起【命运】......我发现祂变了。”
“嗤——
多新鲜啊,变化本就是【命运】的权柄,变来变去才是祂的本质,如果不变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可祂变得愈发坚定了,恩主大人。
我虽不知道您如何借用祂的手推动了【命运】和【时间】的融合,但在您如此干涉......不,如此调和信仰的情况下,之前的祂还在劝诫我莫入歧途,可刚刚......
祂甚至笃定就连您插手的变化也是既定。
并且祂让我在【虚无】之中二选一,那意思......”
说到这里,程实回想起刚刚【命运】的态度,心中又生忐忑,后背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他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刚刚才见证了容器的染色。
他在想,是因为容器归属于【欺诈】才能随之权柄染色,还是说任何神明只要拿到了这个本质是无信仰的容器,都能给容器染色?
如果是后者,那是否意味着【命运】刚才那一幕逼迫不过是趁着自己不了解容器的“恐吓”?
容器是可变的,自然也就没有非要二选一的困境。
所以这容器,还能染别的“颜色”?
程实猛地抬起头看向乐子神,而当他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些许玩味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不是一个固定的容器,这是乐子神从【真理】手中抢来的可以变换信仰颜色的容器!
所以乐子神一来其实就给自己解释了【命运】的行为!
祂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深意的!
见程实想明白了这一点,那双眸子笑的颇有些意味深长,祂看向虚无深处,语气玩味道:
“想明白了?
放心吧,祂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比起你心中的恐惧,此时的祂或许才是恐惧的。
祂不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自然要确保祂所推崇的既定必须走在既定的路上。”
等等!
你说谁恐惧!?
【命运】恐惧!?
程实瞪大了双眼,差点掉了下巴:“恩主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命运】知晓您的发现了?”
那双眸子忽闪两下,开始装傻:
“我能发现什么?连【真理】都未曾谈及发现,我一个【虚无】能发现什么。
别一惊一乍,疑神疑鬼的。
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变化,一切正常,一切照旧,死气沉沉......
这就是这个时代,也是每一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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