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在壁垒之上随意打探着有关刘大桥的消息。
很意外的是陈云随便一问便是得到了刘大桥的消息。
刘大桥死了。
死在了他给陈云储物法器的第二天。
陈云站在昏黄的雨幕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小修士，你也不用太过伤心，我看你这副模样，想必也是刘大桥的熟人了。”
“他虽然死了，但是他的作用是伟大的。”
“他拖延了叫阵魔种的时间，让其他修士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你知道的我们这片壁垒不像其他地方一样，有着其他大宗门的天骄压阵。”
“所以我们对战叫阵魔种都是靠人命堆的。”
“所以啊，在我们这里死人是正正常不过的，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这些话是另一位年迈老者告诉陈云的。
老者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知道自己的结局与刘大桥也相差无几，其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可这就是战争，总是要有人要牺牲的。
陈云没有多言，而是向着老者问道。
“你又看见他的尸体吗？”
老者摇头说道。
“不会有尸体的，叫阵魔种斩杀的所有大诸天修士都会被斩下头颅，被他们悬挂在他们界域外的城关之上，算是一种威慑。”
“我们也有修士想要去域外拿回修士的尸身，可没有人成功过。”
陈云点头算是知晓了，但有时问道。
“那域外便是他们这群魔种的基地吗？”
老者摇头，脸上又显出凝重神情。
“不！当然不是。”
“那域外的城关只是天外天魔种们骚扰我们的手段，真正的战场是在一片我们都不知道的角落。”
“可能是在片树叶中，也可能在尘埃里。”
“那里面才是大帝们的战场，我们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牵制。”
陈云再次点头，转身离去。
老者看着陈云离去的身影长叹一口，又是喃喃自语。
“刘大桥啊，刘大桥，也不知道说你命好还是命不好。”
“死了居然还有修士记得你这样的人物，不像我活着只是活着了。”
。。。
昏黄的壁垒之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依旧在下，陈云始终打着伞。
小绿咿咿呀呀的在陈云耳边叫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陈云走的有点出神，将飞在一旁的小绿放回了头顶，对着不知何处的虚空说道。
“你早知道自己要死了吗？”
没有回应。
“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呢？”
没有回应。
陈云苦笑一下，沉吟片刻说道。
“哦，是我说的，我们...不熟。”
依旧没有回应，只有雨幕滴滴答答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像是一位佝偻老者的哭诉。
陈云摇了摇头，有点烦闷。
收起了伞，站在雨幕之下，不自觉的掏出刘大桥先前给他的储物法器。
此刻法器之上的禁制早就消失殆尽，陈云很随意的将其打开。
里面零零散散的装着不多不少的灵石，一些保命用的法器，还有很多符箓。
陈云看着这些东西，更加的沉默。
最后陈云还是将储物法器收好，对着雨幕之下缓缓说道。
“像你这样的修士，还真是窝囊。”
“但理应有个更好的死法，至少不应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所以，你等等。”
。。。
两日之后，壁垒之上的雨幕停了。
但叫阵的魔种依旧在壁垒之外屹立着。
他们似乎怎么都杀不完。
陈云今天没有摆摊，把金字招牌收了起来，只是安静的坐在壁垒之上。
将一颗已经有些凹陷的瓜皮放在壁垒之上，像是哀悼着什么人。
有修士认出了陈云，当下新奇，上去攀谈。
“卖瓜仙人？今天怎么不卖瓜了？”
那修士眼神一瞥，便是看见了陈云身前那一颗干瘪的瓜果，心中一惊。
“逆天啦，卖瓜仙人以前卖空心瓜，现在直接卖垃圾了。”
“真是有够黑心的。”
那修士心中虽然不断吐槽，但还是不敢直接谩骂，且当下更是略带调侃的问道。
“现在怎么足斤足两的招牌都不挂了？以后该不会直接改行抢劫了吧！”
“那这可不行改行啊！哈哈。”
“所以，陈瓜仙，你这干瘪的瓜是什么价格，真的有人花钱买吗？。”
陈云依旧静静的坐在壁垒之上，听到修士话语这才思索片刻回复。
“当然有人买，且用尽了一切。”
那修士不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那人也太傻了吧！”
那修士说完，看了眼陈云，这样说话不是在砸别人招牌吗？
虽然眼前这个陈瓜仙的招牌本就是幌子，但当着本人的面揭穿，还是有点不妥，那修士当即有点后悔。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陈云依旧平静，没有理会那位修士，反倒看着昏黄天幕喃喃自语。
“没事，他...确实挺傻的。”
陈云话语很小，那修士没有听到。
当下还在想补救办法，思索片刻开口询问。
“我是说...他在你这买到了什么，毕竟陈瓜仙一直都是有买有卖的。”
“可现在这瓜还在您这，所以他一定没拿走瓜，我在想他得到了什么呢？”
陈云听闻，思绪陷入短暂沉默。
那修士见到陈云这般模样，也是进退两难，最后颤颤巍巍的告退。
最后还是没有问出那人在陈云这买到了什么。
。。。
只是在三天之后听闻。
陈瓜仙在一天清晨收了瓜摊，缓步向着壁垒之外走去。
“你们看，那是谁？”
“一位搬山境的修士他往壁垒外走去干嘛？”
“这还用想，去壁垒之外肯定是应战叫阵魔种的啊！”
“等等，你说什么？搬山境的修士，我看看。”
“那不是陈瓜仙吗？我还买过他的瓜，但都是空心的。”
“听说那耀炎宗圣子还给他磕过头，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
“最好不是去壁垒之外送死的。”
“不然命丢了是小事，丢了我们大诸天的脸面才真的该死。”
“你闭嘴，能上去接叫阵的都是英雄，我就服他这个勇气。”
一众在壁垒之上的修士们都见到了陈云身影，纷纷讨论起来。
陈云就在无数议论声中缓步走向壁垒之外的天穹之下。
一头浑身漆黑的魔种看着陈云身影。
细长眼眸微微眯起，不断打量着这位搬山境的修士。
最后还是看不出陈云的特别之处，便是出言嘲讽。
“大诸天没人了吗？”
“先前派老不死的废物补天境，现在又来一个可笑的搬山境。”
“真是笑死我了，要真是这样，我看你们这狗屁壁垒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赶紧束手就擒，迎接我们天外天的到来吧！”
嗡！
那魔种话语还没有说完，陈云便是先动了。
只听一声清脆响声。
苍白剑气毫无征兆的出现昏黄的天幕之下。
下一刻那魔种头颅应声滚落，连那不屑神情都定格住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魔种没有反应过来。
在诸天壁垒上的修士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剑光散去许久，一众修士才渐渐缓过神来。
“那魔种死了？”
“真的死了，牛逼，这就是陈瓜仙吗？”
“我们这片壁垒没有顶级天骄压阵，那魔种在这叫阵了半年，我们这些修士都只能忍气吞声。”
“没想到...居然这样被陈瓜仙解决了。”
“这就是他的实力吗？”
“我说怪不得耀炎圣子会给他磕头，是我我也磕啊。”
“刚刚是谁说陈瓜仙是上去送人头的，现在滚在地上给我陈瓜仙道歉啊！”
一众修士瞬间在陈云出剑的片刻沸腾起来。
像是大坝决堤一般，宣泄着这半年来压抑的情绪。
“快点，陈云瓜仙待会要回来了，我们一起给他庆功。”
“对！我要买他的空心瓜，我要买十个。”
“不用的，你只用买一个，陈瓜仙会自动赔你十个瓜的，毕竟假一赔十。”
“滚，老子就要买十个，这是对我瓜仙的尊重。”
“等等你们先被讨论了，瓜仙他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他怎么向着域外走去？”
“哈哈怎么可能，我瓜仙怎么可能连方向都认错。”
“不是，他怎么真的在往域外走。”
在壁垒之上的修士一时间又是看不懂陈云的动作了。
有的修士还真的以为陈云是迷了路，在壁垒之上高声呼喊陈云。
好让他找到回来的路。
但陈云真的会迷路吗？
那答案是否定的。
此刻陈云一手提着一个干瘪的瓜果，另一手提着一柄漆黑的长剑。
缓步向着昏黄天幕之下的域外走去。
那里是天外天魔种的界域，也是陈云的目标。
这次陈云来到壁垒之外，不为别的，只为...杀人。
他要去天外天的界域将刘大桥的头颅带来。
陈云说过的，他应该有个更体面的死法。
大诸天的修士不知道陈云到底要干嘛。
只知道壁垒之上少了三个月的卖瓜仙人。
而三个月后。
一道白衣身影在域外缓缓归来。
只是当时他那提着干瘪瓜果的手上，此刻换成了一颗苍老的头颅。
且在那之后，再也没有魔种前来这个壁垒叫阵。
起初有人疑惑，有人不解，纷纷讨论。
直到一位准圣境的修士透过了域外，来到了原本属于天外天的界域。
看见了一个被劈成两半的废弃魔墟，和一个插在魔墟之上的干瘪瓜果。
这才知道没有魔种前来叫阵的原因。
原来这片魔墟中的魔种都死了...
是的，陈云在这三个月内。
一人一剑，斩魔墟之上万头魔种，携刘大桥头颅回家。
这是他与刘大桥的买卖。
也是陈云唯一能与刘大桥做的买卖了。
此事过后，陈云将刘大桥的尸体埋葬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算是为他这一个客人完成最后的售后服务。
陈云就是这样。
但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停转。
壁垒之上的昏黄天幕时不时的重新下起小雨。
预示着时间依旧在悄无声息的流逝。
陈云这次不卖瓜了。
干起了老本行...算命！
但陈云也不是真心想帮人算，纯纯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行当。
陈云在壁垒上的时间很无聊。
但在另一片天地间却逐渐酝酿起决定诸天命运的大世。
。。。
天外天，遗落古城处。
慕清风等一众大帝境的修士全都盘坐在古殿的最深处。
绝尘大帝打量了一眼昏暗的古殿率先开口。
“一群神经，搞这么黑真以为我们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蛆虫。”
“在这交谈还不如来我洞天一边喝茶一边聊。”
一众大帝先是沉默，随后有位大帝咳嗽两声。
古殿之中便是亮起明朗的光。
绝尘大帝见状才满意的笑了笑。
慕清风看了看绝尘摇了摇头，说道。
“还是说正事吧。”
“三年后直接发起总攻，各位有什么看法？”
一位身披星辰的大帝说道。
“我是没意见的，与其活在昏暗的混乱法则下，不如直接殊死一搏来的痛快。”
“我也同意，我们背负了太多，总是该让那群活在光明下的修士付出点代价。”
这时一位已经扭曲的大帝发出愤怒咆哮。
慕清风眉头微微皱起，一步踏出，来到了那位大帝身前，磅礴的法则笼罩住他。
“天森大帝，你大道的扭曲越来越严重了，平复心绪。”
天森大帝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法则气息与慕清风的言语。
这才缓缓平静下来，之后便不发一言。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其他帝境修士也都渐渐变得沉默。
天森大帝的状况也是他们即将面对的。
若无法重回大竹天，他们也将在混乱法则的污染下。
逐渐化成畸形的魔种，变为择人而噬的怪物。
见到众人情绪这般低糜。
慕清风咳嗽两声，说道。
“大可不必如此绝望，我们并非孤军奋战。”
“我们还有底牌，那就是苍！”
“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见到他，但是从他愿意把绝尘放出的举动看来。”
“这一切至少都还在我们的掌控范围。”
慕清风话语平静，在场的大帝们眼中似乎真的有了光。
因为苍帝是他们这数万年来依旧艰难求生的精神支柱。
他们相信只要有了苍帝的存在。
自己等人一定会有回到大诸天的希望。
这是苍帝亲口答应过他们的承诺。
他们也一直坚信不移。
因为苍帝是从不说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