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宁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白无常身后的门，还阳路听着还像回事，鬼门关咋听都不像能回学校的样子。
“大佬等等我。”赵雯本来被苏宁宁的举动吓得不轻，但一看苏宁宁准备离开，立马快步跟了上来。黑白无常怕的可不是她，要是苏宁宁走了这两鬼界公务员会干出什么天知道。
还阳路其实就是条沥青马路，不算宽敞，路上还有稀稀拉拉的模糊鬼影走着，马路两边一片黑暗，偶尔会飘进来几张打了孔的纸钱，显得更加阴森。
“大佬，这咋感觉一定也不像去阳间的路啊。”赵雯此时又开始逼逼叨叨，一紧张就话多这毛病她是改不了了。
“闭嘴，走就行了。”苏宁宁没有理会，自顾自向前走着。
二人就这样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走了多久，直到赵雯已经开始感觉腿酸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沥青的路面变成了水泥过道，周围的黑暗逐渐消散，教室的门窗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大佬，是和你在一块儿的那两个人。”赵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环境，忽然指着一间教室朝苏宁宁喊道。
苏宁宁在那间教室窗前停下脚步，从窗户往里看去，方芸和宋祖德此时就在这间教室里，二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似乎在聊些什么，教室里空空荡荡，前方的黑板上写着“今日台风天气提前放学，请尽快离校。”
苏宁宁伸出手想要敲敲窗户跟二人打个招呼，手却直接从窗户上穿了过去，路两边的场景只是幻象。
方芸和宋祖德一直在聊着什么，看二人的样子似乎有些忧虑，但幻象没有任何声音，苏宁宁也不会读唇语，只能和看哑剧一样站在这里看着。赵雯也尝试推了下教室门，发现是幻象后就老老实实站在苏宁宁背后，一起观察着教室里的场景。
良久，二人似乎是聊完了，宋祖德起身离开了教室，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方芸一眼，这一眼很长，宋祖德眼里藏着很多情绪，但最后他还是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大佬，他出来了！”出乎意料，宋祖德走出教室后居然直接来到了走廊，然后背对着苏宁宁二人，朝着她们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同学，等等，那边危险。”赵雯立马出声想要喊住宋祖德，但这个男生只是头也不回地向着地牢方向走去，赵雯立马小跑过去想要拉住他，但宋祖德和教室一样都只是幻影，赵雯看着自己的手从男生身上穿过，最后只能作罢。
“走吧。”苏宁宁转过头，此时方芸已经趴在了桌子上，肩膀一抖一抖，好似在哭泣，教室逐渐暗了下来，直到什么也看不清。
两人继续埋头走着，赵雯忽然向着苏宁宁开口问道“大佬，这两个人是情侣吵架了吗？”
该说不愧是女生吗？这种情况都不忘八卦一下。苏宁宁叹了口气，少有地回答起了赵雯的问题。
“他们不是恋人，非要说，可能是男方的单相思吧。”
“哇，大佬你这都知道。”
“我只是看到了一些你们没看到的东西而已。”
漫长的道路终于抵达了尽头，一扇木门立在了二人的面前，苏宁宁一脚踹了过去。
“我去，什么东西！”一个精瘦的男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抄起手边的匕首摆出防御姿态。
“别冲动。”李文杰的大手按在了男人肩膀上，他已经看清踹门的人了，赶忙压住自己的队友，免得这家伙不长眼一刀捅上去导致被糊一墙。
“李哥！”赵雯惊喜地和李文杰打了个招呼，对这个隐约有成为领头者气质的男人她印象还不错。
“赵小姐，还有苏小姐，你们好。”李文杰也回了一个笑容，他是那种不关弹幕挖掘信息的人，此时自然也知道了苏宁宁的名字。
“嗯。”苏宁宁点了点头，她同样对李文杰印象不坏，毕竟人家好歹在开局时候保护了她，虽然她不怎么需要。
“李哥，不是说要去礼堂吗？你们怎么还不走啊。”赵雯瞅了瞅四周，发现除了李文杰就只有四个人了。“其他人是先过去了吗？”
“不是，现在就剩我们五个了。”李文杰叹了口气，解释起来“你和苏小姐离开后我们找了个图书室呆着，那里看起来没什么危险，而且门开着。但这知道休息了不到三十分钟，一个提着灯笼的大鬼找上了我们，其他人都被那大鬼杀死了，我们也是用了好多道具再加上运气好才逃了出来。”
苏宁宁看了眼四周，这些人都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而且人人带伤，看起来被折磨得够呛。
“我看弹幕说表彰大会特别危险，想着先休整一下，如果可以就直接不参加，等到大会结束就可以离开学校了。”
“你们随意。”苏宁宁转过身，此时她已经回到了学校，被踹开的门另一边是普通的走廊。
“额，苏小姐，您看要不我们一块儿行动怎么样？人多也好有个照应。”李文杰赶忙叫住苏宁宁，要是她走了自己这群人十有八九得等死，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只希望能抱住这条大腿。
“你和她可以跟着，其他人我不在乎。”苏宁宁指了指李文杰和赵雯，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大佬等等我！”赵雯立马跟了上去，这根腿子她可不想放弃，走了两步，赵雯发现李文杰还站在原地。“快跟上啊，还等什么呢？”
李文杰却只是苦笑一下，看了眼周围疲惫的众人。“我就不跟着了，他们……”虽然讨厌团队行动，但这几个人现在都把他当做领袖，他的良心不允许他丢下刚刚才同生共死过的队友独自求活。
“那你……保重。”赵雯只是迟疑了一瞬，就立刻跟上了苏宁宁的步伐，她对这群人没什么感情，但也理解李文杰的决定。
苏宁宁只是看了眼周围就知道，自己又回到最初的那栋教学楼了，便直直朝着礼堂方向走去，为了照顾赵雯这次她没有选择跳楼，而是老老实实走楼梯。
再次回到礼堂，里面的陈设却变得大不相同，摆满场地的座椅，大红的宣传布条，舞台上的长桌，和苏宁宁记忆里面学校开没营养大会的布置一模一样，唯一奇怪的是在长桌前放着一把破旧的木椅子。
“表彰大会还有二十分钟开始，请各位同学有序落座。”
这一次的声音并不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系统提示，而是从舞台边的大音响里面传出的，虽然仍旧是没有感情的冰冷声线。
“苏同学，你也在啊。”这时方芸正好走进大门，看到苏宁宁便挥手示意了一下。
“嗯。”苏宁宁点了点头，方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坐到了舞台下最前排的位置。此时的方芸看起来状态极差，神色憔悴得好像几天没有休息过，双目无神，头发凌乱，原本洁白的衬衫上也有很多污渍。
苏宁宁环视了一圈会场，找到了交换生班级的座位区，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赵雯也赶忙坐到了她旁边。
“大佬，这和以前学校开会好像哦，我跟你说我高中校长是个秃头胖子，讲话可烦人了，有一次下雨，他站在雨棚底下跟我们讲要有吃苦精神，还不准我们拿书挡雨，结果最后全班一半人都感冒了，还有一次……”
“闭嘴。”苏宁宁瞪了赵雯一眼，这个话痨是真的烦。
“哦。”赵雯立马安静下来，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好像个被训了的小学生。
耳边清净以后，苏宁宁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起自己在这个学校的经历，她已经有了个猜想，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补全，希望这次表彰大会能提供一些重要信息吧。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了，随着一阵拍话筒的声音，苏宁宁睁开了眼睛。整个礼堂能看见的只有三个人，苏宁宁和赵雯，以及坐在台下的方芸。
“同学们，在这个具有特别意义的日子，我们……”
一长篇没有营养的废话听得苏宁宁昏昏欲睡，这大概是她到这个学校之后受到的最大打击了。
“下面，请我们的优秀学生代表，方芸同学，上台领奖！”
伴随着忽然激昂起来的声音，方芸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着舞台走去，她的步子很重，似乎拖着千斤的重担，脸色也很是难看，但话筒里的声音并不在乎。
“方芸同学没有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冲昏头脑，怀着炽热的爱国情怀，积极参与到清除异端分子，守护国家安全的行动中，在她的帮助下，潜藏在我们师生群体中的敌特分子无所遁形，还了我们校园一个晴朗天空，让我们对方芸同学致以最热烈的掌声和最真挚的谢意！”
刹那间，空荡荡的会场掌声雷动，经久不衰，方芸站在舞台中央，朝着只坐着两个人的场地，深深鞠了一躬。
一条绳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方芸缓缓直起身子，站在椅子上，用手抬起绳子缠绕在脖子上，默默打了一个结。
台下的掌声愈发猛烈，甚至开始夹杂一些喝彩的声音，方芸闭上眼睛，轻轻踢开了脚下的椅子。
“大佬，那个女生要上吊诶……”赵雯正想转过头和苏宁宁说些什么，却发现旁边早就没了人影。
预想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到来，一双细嫩的手臂抱住了方芸的双腿。
方芸低下头，看到苏宁宁也正抬着头看着她。
“苏同学，放开吧，这是我应得的奖励。”方芸咬了咬嘴唇，朝着苏宁宁低声哀求，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想寻死还是怎样我管不着，但有件事我还没干完，在这之前，你不能死。”苏宁宁摇了摇头，用一只手抱住方芸的腿，另一只手伸进兜里。
“你掉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了。”白鹿玉佩在苏宁宁掌心静静躺着，看到玉佩，方芸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泪水夺眶而出。
“对不起，都怪我，对不起……”
“所以可以下来了吗？你的老师同学似乎有点不开心。”苏宁宁翻了个白眼，方芸点了点头，把绳子解开，苏宁宁轻轻把方芸放在了地上。
“大佬，救命啊！”赵雯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传来，她身后跟着几十个奇形怪状的鬼物，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破坏会议秩序，同学，你是不是思想上站错了位置！”伴随着领头壮硕鬼物的怒吼，原本空空荡荡的礼堂霎时间变得满满当当，各种鬼物出现在空地上，有的还能看出来是学生或者老师，有的简直就像抽象主义作品。
“这句话其实我一直挺想说的，可惜年纪大了不好意思。”苏宁宁踏前一步，将赵雯和方芸护在身后，随后一脚踏地，木质的舞台地板直接碎裂开来，漫天飞舞的木屑挡住了冲得最前的几个鬼物。苏宁宁舔了舔嘴角，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容。
“你们一块儿上吧，我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