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推出去，斩了！斩了……文命，文命！”
话未说完，皇上直直昏死过去。
“皇上！父皇！”
殿上，乱作一团！
李凌琰大喊着：“太医！速传太医！”
李墨尘起身，理了理长袍，缓步走至殿头，“肃静，肃静！诸位大人，莫乱！”
殿中，稀稀拉拉地安静了。
“眼下，救治皇上为首要之事！父皇昏倒前的话，大家想必听得清清楚楚——父皇要斩了姒文命！”
“不是！二殿下，皇上是说斩了安炳端！”
“皇上没提安炳端三个字，只说斩了姒文命！大家全听到了！”
“就是，没错，我等皆听清了！”
殿中，又一阵混乱！
李墨尘拍了两下桌案，重复道:“眼下，最紧要的就是救治皇上！安侍郎诉说陈家之事，是否真实有待详查！文南侯姒文命是否罪将陈庆芝外孙，亦待详查！这样处理可好？先将安侍郎与文南侯关入天牢，待父皇醒转后，再听他安排，如何？余相，您看——可否？”
李墨尘声音温和，态度真诚，望向余闻瑞。
“二殿下，处置稳妥，老臣无异议！”余闻瑞扯了扯唇角，扫了眼殿上众人。
李墨尘勾唇，抬头望向众人，“就按余相说得办！”
余小乔紧紧拉着姒文命的手，姒文命朝她笑笑，“别担心！”然后与李凌琰深对一眼，摇了摇头。
李凌琰明白他的意思——稍安勿躁，不要擅动。
此时，已进来四个大内侍卫。
其中二人，押着安炳端出了大殿。
另二人，不敢上手，只是随着姒文命的脚步，紧跟其后，下了大殿。
好好的寿辰，如此落幕。
命运是个轮回！
姒文命进了天牢，住的就是余小乔上次住的那间，可他即将面对的却和余小乔完全不同。
余小乔随余闻瑞，乘车回相府。
一路上，父女二人谁也未说话，陷在各自的沉思中。
余小乔视线扫过深思凝重的余闻瑞，透过被风偶尔吹起的帘子缝隙，呆呆望着暮色中的匆匆身影。
满脑子却是今日发生的这些事。
如过电影般，一遍遍回放。
长公主的出现，确实让她有些意外，分了神。
但，并非导致不利局面的主要原因。
百思之后，她终于想明白了——今日文命，败于一个情字上，更败在李墨尘的狠字上。
文命一定是想等皇上过完寿辰，再掀重审陈家白袍军之事。
定是被李墨尘料中，才会选择在寿辰上故意提起此事……
皇上……皇上起初的态度，并不回避，甚至允许安炳端继续！
皇上，是想直面此事！
绝不会错！
安炳端的良心并没有让他突破无奈，李墨尘拿住了他的要害。
因而，安炳端之前的喊冤，倒成了迷惑皇上，甚至迷惑文命的烟雾弹。
他是李墨尘的人！
他揭开姒文命是陈庆芝外孙之事实，还暗示之前行为是姒文命逼迫下的无奈之举！
如此一来，不但陈家白袍军难以昭雪，姒文命还成了罪臣之外孙，一直图谋倒行逆施。
文命，自会成为——第二个陈庆芝！
好歹毒的用心，好深沉的图谋！
可，皇上！
皇上似乎并不信，不，是并不讶异！
余小乔回想着，安炳端说出姒文命是陈庆芝外孙之际，皇上的神情，毫无一丝吃惊，甚至……全力维护！
只是，身子突然出现状况，昏倒了！
为何昏倒？
是陈年旧疾，还是中了毒？
难道一切……皆为李墨尘的精心布局？
余小乔思及此，不由心下一惊，突地想到什么，脱口问道：“爹爹，文命和皇上什么关系，你可知道？”
“嗯?”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余闻瑞从千回百转中抽回思绪，有些语塞。
余小乔不信，质问道：“您不清楚，就能同意皇上指婚，就能让宝贝女儿嫁与一介商贾？是余相愚笨，还是当女儿痴傻？”
“我、也是猜测……有两次无意间发现，皇上瞧着幼时的姒文命出神，那眼神，那眼神虽只是一瞬，却无比慈祥。后来，我闻到姒文命身上总是一股栀子花的清香。派人查了查，原来是姒文命的母亲酷爱栀子花……而、而……”
余闻瑞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而皇上案头常年放着一株栀子花……我、派若海查了，那是白子山特有品种。皇上少年时，曾因身子孱弱，需养于寺中，以期平安长大。其实，是密送白子山学艺，而江离也曾拜在宗师堂录门下，按年龄推算，我就猜想……尤其是，齐国对姒文命下毒，威逼皇上，就更加笃定了……”
“文命……是皇上的私生子？”余小乔奇道。
余闻瑞点头，“我是这样推断的，因此，皇上在提出指婚时，我并未反对。尤其是，你母亲曾预告，相府这几年会遭大难，我想，姒文命的身份，定能护你周全。”
“只是，没成想，姒府养女江离，竟姓陈，还是陈庆芝的私生女。我万万没想到姒老爷子与陈庆芝尚有这等交情。”余闻瑞眸子闪过黯淡。
余小乔听到答案却并不吃惊，她心中一直对此有疑惑。
李墨尘纵不清楚其中关系，也是看出了皇上对文命、对姒尤戈的情谊，更算
准了姒文命那一点心软。
故，先下手为强！
将文命的布局，全部打乱！
“为父，对不起你！”余闻瑞眸中沉重，声音轻微发颤。
余小乔唇角却掬起笑意，“爹爹，我相信文命，定能力挽狂澜！我相信李墨
尘不是他的对手。”
“若皇上明日醒了，自是一场虚惊，只怕……”余闻瑞并未因她的笑意，而
有半点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