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珩房间出来,盛夏气得用手肘拐了林寄北一下,劈头盖脸骂道:“把我从京都挖到这个山旮里,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小情人要嘎了,居然……”
盛夏抽着冷气,按了按熬一晚上夜疼得作响的太阳穴。
“夜盲症……”
气得她差点呼碱中毒,扒了扒头发,咬牙道:“林寄北,我是你们私人医生,你知不知道……”怒吼着:“我一个神经外科医生很忙的。”
林寄北金丝眼镜被歪歪地挂着,没了平日嚣张气焰,此刻变得弱小无助任由盛夏怒吼、捶打,不忘护着脸道:“哎……别扯头发……嘶……啊……别打脸啊……”。
盛家在京里实力虽排不上号,奈何生了一个爱读书的姑娘啊!世界顶尖LmU学校博士后毕业,年纪轻轻的技术过硬,闻名海外。像林寄北这种公子哥见到也得笑脸相迎,客气说话,指不定哪天需要盛医生出手。
盛夏实在气不过,按着他骂,骂得他狗血淋头:“你知道我学医有多辛苦吗?头发大把大把落,皮肤熬黄,泡在实验室里身上臭了多少天?每天和大体老师打交道,以至于我都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鬼。”
回想自己求学之路,盛夏没来由心酸:好不容易从LmU毕业……”面色凶狠化成巨人版对着林寄北:“是为你们这些烂人服……”
突然房门打开。
打闹声戛然而止,抱着头认命被打得不敢还手的林寄北和施暴者盛夏一同转头。
何越尴尬一笑道:“我先下去了。”说完溜得贼快。
盛夏继续掐着林寄北脖子。
林寄北任由她折腾,无赖地道:“你掐死我也没用。”
盛夏正是因为知道没用,折腾他出气。
吼了一会,人都饿了。
盛医生大度暂且先不计较,甩了头发朝身后整理仪容的人道:“我饿了。”
林寄北抬正眼镜,淡定地走过来道:“南川的烧烤挺不错的。”
盛大小姐睨了他一眼,那意思还不快走。
*
纪晚宁再晚点回去,李荷真的要报警了,打电话没人接,见她安全回来道:“树晚,你才回来……”见她一身伤道:“你……怎么了受伤?”
被烫伤的王琪琪昏昏欲睡,听到这话下床过来过来。
纪晚宁安慰两人:“已经没事了,下来时候摔着,去医院里包扎一下,耽误了时间。”
“你应该打电话让我去接你。”李荷小心扶她到床上:“你知道?我打你电话不接,急死了。琪琪水泡有点大,去医院人太多了,排队检查,处理伤口,等了很久。”
王琪琪瞧纪晚宁比她惨,苦笑道:“东山寺真离谱。”她被烧伤面积有点大,在医院里折腾了半天。
纪晚宁此刻只觉得筋疲力,习惯性摸索一下,这才察觉手机不见了,好像是在商珩包里。
问题来了,她要怎么拿回来,那是秦叔叔给她买的。告诉秦叔叔,他肯定重新给自己买一个,但纪晚宁不想再麻烦他了。
李荷见她平安回来,拧干毛巾给她擦擦脸睡觉,嘴里嘟囔:“这次亏了”
纪晚宁闻声:“什么?”
王琪琪笑着解释道:“咱俩受伤,她自责呢!”
纪晚宁笑了笑:“又不是你推我。”
李荷担心道:“明天的演唱会……”
两人异口同声,坚定道:“去。”
空气凝结几秒,李荷被她两个声音吓呆原地。
噗一声笑,王琪琪最先打破。
三人对视一笑。
躺在床上,纪晚宁再想回去怎么和秦叔叔和宋阿姨解释伤口,还有老黄。
奥体中心
三人吃了饭后,按照上面时间到达现场排队检票,整整花一个多小时。
会场里已经有不少人,她们的位置在中间,视线开阔,能清晰看到台上正在调整设备的工作人员,安静地坐着等演唱会开始。
暖黄色灯光打在每个人脸上,她们以为像苏哲这样的男歌手,歌迷大多数是女性才对,等会场上坐满了,一眼扫去男性多于女性。
李荷惊讶地道:“没想到,我家男神如此受男同胞喜欢。”转头对两人:“那我的竞争不就小很多。”
纪晚宁因脚上有伤,站不了多久,王琪琪怕别人不小心蹭她手,老实坐着,被李荷自信心逗笑:“少做梦了。”
王琪琪隔壁坐着是一个看起来有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但他嗓音很好听,嘴里哼唱着是苏哲成名之作《情人》,还别说唱得有几分像苏哲,别有一番感觉。难怪他们都说胖子唱歌好听,忍不住跟着他节奏打节拍哼唱。
炫彩的灯光流转,意味着演唱会即将开始,几人兴奋地盯着台上,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苏哲本人。
从他嗓音就可以听出他是个长相温柔地的人。
升降台缓缓地升起,苏哲出来那一刻,全场沸腾,会场的人兴奋地站起来欢呼,只有纪晚宁和王琪琪坐着被人海淹没。
两人一阵苦笑。
“哈喽,大家好。”头顶音响响起:“非常感谢大家来到我的演唱会现场,我们先坐下,好不好。”
一阵人浪声:“好。”
王琪琪旁边男生唱歌时挺温柔的一个人,嘶吼起来耳膜都给人震破,吓得前面人一哆嗦,不知道还以为这哥们是来搞破坏的。
苏哲说话和他唱歌一样,不紧不慢,温柔深情,像淬了蜜糖令人沉醉。
纪晚宁视力比从前好多了,能够十分清楚看到本人,本人比网上图片帅气,简短利落的头发。
他现在的造型、是情人mv装扮,一身白色西装,简单时尚,光影打在身上,显得身姿挺拔。白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种淡淡地忧伤,一秒让人回到“情人”电影一个情节,为爱而死的——封小月。
他笑着道:“看我今天的造型,大家就知道我就要唱哪首歌了吗?”眼睛清澈明亮,笑起来弯弯的,看着很舒服。
一阵欢呼声,震耳欲聋。
纪晚宁觉得今天非常开心,手里的光棒挥舞着。
“这个位置还可以吧?”
林寄北朝旁边的盛夏问道,他临时找主办方特意加的,镜片反射台上灯光,桃花眼潋光。
“你觉得我很闲?”盛夏白了他一眼,显然气还没消:“嘁!”一场演唱会就想一笔勾销?没门。
苏哲一出来立马化身小迷妹,双手捂着脸颊,跟着台上人轻哼。
林寄北“……”
演唱会到一半,纪晚宁不知道是吃多,还是老板家的虾不新鲜,她感觉肚子一阵难受。朝旁边李荷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李荷担心她的伤:“我和你去,你腿还没好。”
大家正在兴头上,要不是肚子难受得厉害,纪晚宁也不想离开,对李荷道:“没事,又没多远,我一会儿就回来。”把荧光棒给李荷,低着头慢慢摸索着出去。
卫生间就在后面,没多远,李荷也没多想,让她快去快回。
三人后面的c区,有一个瘦高的男人目光紧盯这处,见目标移动,立马精神一振,女孩从旁边经过,确定人没错,按下一个陌生号码:“她出来了。”说完跟在后面。
酒店
“挪威的bR研究中心……”
沙发上的手机频频震动。
何越微微侧头瞧了一眼,一早就响个不停的按键机。
会议期间见老板又拿起又当下,偏头不知看什么。”
何越十分好奇这个小小的按键机有什么魔力,让老板爱不释手。
商珩随意地拿起手机,见来电显示“陈默。”
男人眉梢抬了抬,又是一个男的。从早上电话就响个不停,先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见没人接,随后又发短信进来。
商珩并没有觉得看别人短信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尤其是纪晚宁的,他是看得理所当然而又光明正大。
似乎是一个告白失败后不甘放弃家伙写的酸得掉牙的誓言。
商珩心里鄙视,幼稚园小朋友口水话都比他写得更有信服力、说服力。
忽然,商珩发现一个诡异的事,他居然逐字逐句的读完了。
有些恼怒的某人,撒气似将手机丢一边。
接着又过了一会,是一个叫“宋闻意”来电。
男人忍不住扫了一眼,任由手机震动。嘴角的讽刺,何越看得真真切切。
前两者没人理,自觉停止拨打,而这个叫“陈默”和前面两个电话交叉着,从早上打到现在,一直响个不停。
何越不动声色打量商珩表情。
商珩忍不住皱眉想,这个陈默是她什么人。
想起林寄北说过话,抛开两家矛盾,他不得不承认,纪晚宁的无论从长相、气质、家世上,数一数二的,有人追求,喜欢很正常,不过……男人眉头深拧
竟找些窝瓜……
陈窝瓜……
宋窝瓜……
郑窝瓜……
商珩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古怪,啪的把手机丢在一边,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冷声道:“继续”。
房间陡然冷了几个度,让一旁绕是七窍玲珑心的何越也摸不住头。
安静低下头继续汇报国外公司的项目,边汇报边纳闷想,刚才还春暖花开,怎么一下子直接进入凛冬。
纪晚宁洗着手,跟着会场里歌声轻声附和,心想,卫生间也是个不错位置,朝镜子中自己检查一下,确定脸上干干净净。一会儿她还得找商珩拿手机,免得被他当成笑料。
擦干手,正转身离开时,被打扫卫生阿姨洗拖把的脏水溅了一身,和纪晚宁站在一起的女孩惊呼退开,情况还好,就她最惨,首当其冲。
头发花白的穿着工作服的大妈吓一跳:“哎呦……小姑娘,对不起啊!”
湿哒哒的手急忙掏出纸巾帮忙擦干,害怕她投诉自己,连连解释:“大妈不是故意的……这人老了,眼睛不好使,把你衣服给弄脏,实在不好意思。”
纪晚宁瞅衣服上污点,脸色有些不好,重点是,这个拖厕所地板的水,换别人作谁都不会高兴,去投诉了。
大妈立马补救道:“我……我休息地方有件干净花衣服。”指着外头:“就在出去旁边的楼梯过道那儿……。”
小心翼翼看着纪晚宁……
她皱紧眉头,见阿姨也不容易,局促不安小心翼翼陪道歉样子挺可怜的,也不好责怪她,现在也只能拿她衣服先穿着了,礼貌道:“那就麻烦你了。”
“哎……不麻烦,麻烦也是应该的,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大妈见纪晚宁同意后,立马把打扫工具放在门后,一瘸一拐的带着她往前。
纪晚宁盯着花白头发,苍老皱纹爬满的脸,忍不住好奇道:“阿姨,你……多少岁了。”
大妈声音洪亮在安静楼梯回响:“快七十了。”
“啊?”纪晚宁惊呼地道:“那……那你还出来干活?”
“嗐……在家闲不住,出来找点活打发时间。”
纪晚宁之后便没再说话。
两人已经拐出会场外。
出口的卫生间全是等着排队的,纪晚宁肚子难受的厉害,走到奥体一号大门出口的卫生间才不用排队。
老太太推开厚重楼道大门,感应灯随之亮起,狭小黑暗的楼梯过道随之亮堂起来,梯子下四周是用几块布围起来。
老太太撩开窗帘。
小小一方地,用纸壳铺垫而成的床,
老太太笑容有一丝窘迫,翻找出一件红色花寸衫递给纪晚宁:“小姑娘,放心穿,我爱干净身上没什么怪味,衣服也是洗干净的。”
纪晚宁很难想象她睡这儿。
“这儿一般没人……”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有时候没事或者午休就在躺会儿。”说完推纪晚宁进去:“你先换,我出去等你。”她怕小姑娘害羞。
老太太非常抱歉把人家小姑娘衣服弄脏,跑到自动收款机买一瓶水给小姑娘喝,当是对她的道歉。却没注意身后有两个身穿工作人员服装戴着推着绿色大垃圾桶进入楼道。
纪晚宁刚好换好,把脏衣服捏在手里,打算找老太太拿个口袋装起来,听见推门声以为是老太太。
“奶奶……”
撩开帘子,还未看清人就被两名大汉用毛巾死死捂住口鼻,瞳孔瞪大盯着两人,挣扎一会便晕了过去。
两人将她装在垃圾箱里,装作收好垃圾推着出来,迎面与买好水老太太撞个正着。
老太太没察觉异样笑着问道:“今天,这么早收垃圾。”
两人点点头,恐出声露馅,径直的推着出去
老太太推门进去,撩开帘子,笑着道:“姑娘……”发现人不在
又出去环视一圈,没见人,心里奇怪,难道走啦!
前往南川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普通轿车呼啸而过。
天际最后一道霞光被吞没。
陈默大脑从未有此刻清晰冷静。
前几天警局发生一件大事,犯罪分子——王成,死在看守所里。
一个犯罪分子死在警局里是一件令人震惊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警局上下进行自检、上报,直到尸检报告出来,才略微松一口气,不是内部人员导致,食物中毒导致呼吸麻痹死亡。
法医在进行毒物分析,发现他体内存在大量的龙葵素。整个西南地区人都偏爱吃土豆,龙葵素或多或少都会被混合吃到肚子里,谁知道王成对它过敏,致使死亡。
王成的死让警方陷入沉默中,然后这时蔡长恩开口。
陈默脑海里回想着蔡长恩知道王成死后的神情,似乎在意料之中道:“就算我说了又怎样,你们根本动不了他,何必白费力气。”说完懒懒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听完蔡长恩的话后,陈默脑海里一些细碎断了的片段突然连接起来,在脑海里变得异常的清晰,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侦查的方向就是错误的。
费斯南的死是意外,他们真正的目的是……
为什么?
想到这里,陈默目光一沉,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已经知道秦树晚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