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晴在外奔波一夜,毫无收获。
这次被权劲垄断的原料在新罗本就产量不高,当地需求量也低,所以这些供应商的手里掌握的货源体量都不大。
在此之前,还没人有囤积期货的意识,而权劲先下手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权劲成为了这个原料最大的供应商。
慕天晴如果想要开展自己的项目,就只能选择和权劲谈判。
但以她对权劲的了解,如果这次她低头妥协,那个男人只会提出更加苛刻过分的要求!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已经格外仓促,慕天晴走访了十多家规模较大的供应商,但是洽谈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她从一开始的满腔热血,到后来,已经心灰意冷。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如荼,像是天空打翻的红色颜料,咖啡厅里,送走了最后一位供应商,慕天晴一把摘下头上的墨镜,疲惫地将脸埋进掌心。
王浅堔站在她身后,抿唇担忧地望着她。
见他沉默不语,慕天晴不由抬起猩红的眸子,清丽面容惨白如纸,连语气都显得格外无力,“你怎么不劝我了?”
“劝你什么?”
“劝我去找权劲谈谈……”慕天晴无奈地一笑。
王浅堔微微蹙眉,叹了口气,“这恐怕比杀了你还要难受。”
相处久了,他已经对这位表妹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她的那位前夫,她恨之入骨,这个项目也许关乎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她的尊严和傲骨。
“你说的对。”慕天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闭着眼道,“确实比杀了我还难受,我宁愿将项目拱手让人,也不想向他低头……”
拱手让人?
像是一瞬间醍醐灌顶,慕天晴脑子里灵光乍现!
“表哥。”她抬头看向男人,试探地问,“如果我最后弄丢了项目,你会埋怨我么?”
王浅堔与她目光相撞,女孩眼里的脆弱和倔强一览无余。
这段时间的相处,见识过她的雷厉风行,也见识过她的聪明才智,王浅堔几乎已经将她当成了亲妹妹来对待。
她此刻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
“天晴,我来新罗的初衷,就是为了这个项目。”王浅堔抿了抿唇,沉声道,“可如果没有你,我唯一的结局,只会是无功而返。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我知道凭你的能力,如果真心想要拿下项目,一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站在慕氏的角度,我不希望你弄丢项目。可如果站在表哥的立场上,我希望你能跟着你的心走。”
跟着心走……
王浅堔这番话,几乎等同于默许了她之后的胡来。
慕天晴鼻尖一酸,“谢谢你,表哥,那我先去了。”
何其有幸,她能在这样的异国他乡,遇到一个全心全意支持她的亲人。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可在慕天晴心里,却早已胜似血缘。
她起身,与王浅堔道别后,径直走出了咖啡厅,外面司机还在等她,见她出来,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慕小姐,您结束了?接下来您打算去哪儿?”
这个司机是墨少钦身边的人,自从两天前她从墨家出来,司机便一直鞍前马后地跟着她。
她失声轻笑,怎么就忘了呢?
她还有最后一条退路。
想到那个温柔矜贵的男人,慕天晴疲倦的眉眼间不由多了几分柔色,她调整好情绪,对司机道,“老张,今晚要辛苦你一下了,我们准备跑长途。”
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慕天晴披星戴月赶回墨家别墅,已经是晚上10点钟。
哥特式城堡风格的建筑物,在夜幕中灯火通明,宛如黑夜里的一盏灯塔,指引着迷途者回家的道路。
二楼阳台上,英挺不凡的男人驻足而立,灯火下,他清隽绝美的瑞凤眼愈发幽深黑亮,望着不远处逐渐驶入别墅的轿车,墨少钦不由攥紧了手中高脚杯。
“墨爷!”
那道纤瘦灵动的身影一下车就径直朝他奔赴而来,墨少钦心口一热,那声“墨爷”像流星划过寂寥的夜空,在贫瘠的土地上碰撞出了巨大的火花。
他连呼吸都停滞了,心跳加速,听觉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灵敏。
墨少钦听见楼下传来了慕天晴的脚步声,奔跑造成的楼梯震动,让酒杯里的烈酒荡起微不可查的波纹。
不多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道清丽的倩影宛如离弦之箭,朝他飞奔过来。
墨少钦定了定睛,就看见风尘仆仆出现在眼前的女孩。
两天未见,她似乎又瘦了不少,但明丽的脸庞却显得更加朝气蓬勃,她那样热情似火地盯着他,眸光雪亮,如此信任,如此依赖。
墨少钦深邃的眸子里有一丝致命的猩红,血液翻腾滚烫,牵连起指尖的痒意,这一瞬,脑海里出现了很多邪恶的想法,想搂她入怀,掐住她的下颌狠狠地一亲芳泽,更想温柔地为她戴上脚镣,彻底禁锢!
这样,是否就能永远锁住她了?
这样,她是否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可是这些想法,也只不过稍纵即逝。
轻晃手中的酒杯,伏特加的烈性酒精气挥散在空气中,像是某种催化剂,透过鼻腔,直入肺腑,点燃身体里的血液。
而他依旧圣洁端方地站在原地,温柔的凝望着眼前的女孩,宛如神圣不可亵渎的神明。
“回来了?怎么跑这么急?”
山泓清泉般动听的嗓音幽幽响起。
墨少钦空出一只手,抚摸上女孩因为疾跑而泛着红润的脸颊,指腹细细摩挲,仿若擦拭一件珍宝。
“路途遥远,如果不赶得急些,今晚怕是就见不到您了。”
慕天晴仰头冲他笑,正说着,忽然眉头一皱,吸了吸鼻子,然后就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酒精气,“墨爷,您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