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很会说话,本来递过来一百块的时候张劫已经快要发火了。
这拓麻是在侮辱人呀!
但经过人家这么热情洋溢地一说,别说发脾气,那是想不对之生出好感都难。
老板首先是以最快的速度表达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然后便立刻拔高其帮助所带来的效果。
都救命之恩了,这帮助能不大吗?
其次便说出自己的现状,其实很穷,场子都是靠贷款弄的,可不敢把咱想成是有钱人。
隐晦地打上这么一个预防针,以防止被对方当成是大户来宰。
接下来的话才真正体现出了其会做人的地方。
先告诉你自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肯定是有感谢的。
这样一来,无论你是否有索取报酬的想法,都是自己抢先一步提出来的。
这不但让双方有了商量的余地,还规避了由你主动提起所带来的尴尬,以至于伤了这好不容易才拉近的感情。
但现在又不能立刻做出实质性的表示。毕竟你这才刚刚完忙,人还在场地中央站着的呢。
如果现在就做出表示行为,无论是拿钱也好,拿烟也罢,干完活就在工地发报酬,在古代那是打赏下人;在今天,那也是雇主对临时工、或者说是对待打手的做法。
以张劫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反应能力来看,无论是智慧、口才还是战力,那都不可能是一般人所具备的了的。
所以老板知道,如果自己真以那种方式去应对的话,对于对方来说绝对属于是一种羞辱。
话语让张劫很受用,他也确实对老板生出了那么一些好感来。所以在老板提出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就这么很是愉快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饭厅包间中,两人相邻而坐。
“老板怎么称呼?
听说开一个网吧所要走动的关系可不少。
什么治安、消防,工商、税务,文化、网监,各种林林总总的山头那是很多人连想都没法想全的,更别说去拜访摆平了。
按理说,能开这么个场子,你的能量应该不小啊?怎么就被这么群混混给欺负上门了呢?”
待点菜员下去后,张劫当先开口问道。
“我姓吴,叫伯通。
今年二十六,看起来应该比兄弟痴长几岁。
兄弟也别一口一个老板地生分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如果觉得刚认识还不习惯直呼名字,也还看得起的话,叫声吴哥也是可以的嘛。哈哈!”
老板确实不愧是生意人,这聊天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简单一个自我介绍,不但表达了谦逊的态度,更是随口就带上了一句既能消除生分、又不会显得突兀的玩笑。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也不瞒兄弟,麒鸣县这三家看起来规模还可以的网吧,没谁的身后没有个靠得住的后台。
以现在圈内流行的一句话说:你有多大能量就铺开多大的摊子。
要是没那么大的能量去守护,你摊子铺开得有多大,给别人送的福利就会有多大。
就说城北的那个‘富贵网吧’吧,吴观察员的儿子吴晦开的!
二百台机子,周边几条街都不敢有其他网吧存在。
然后城西的‘亮眼网吧’一百八十台机子,是巡捕局长、常议员县丞家侄子叶不群开的,同样清空了几条街。
我这个稍微小点,只弄了一百五十台机子。
他们那种霸道我做不来。
虽然在我开起来后这周边几条街就再也拿不到执照了,但以前几家开得比较早的小网吧一直都还存在,我也没让人去找麻烦。
也不瞒兄弟,我舅舅是本县副观察员,也还算是有点关系的那种人。
这几个混混以前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来了四五天,第二天开始我就觉得他们挺不正常,开着机子不上网,总是在各处溜达着拿撞船事件拱火,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两天都在网吧里呆着。
今天街上突然出现许多‘抵制兜裆货,惩治狗道奸’的横幅,让我的危机感就更加强烈了。
本来让舅舅给找了巡捕过来看看的,结果来的两人在门口打个眼就走了。
一个是别人不信真有人会砸场子,再一个便是,别人发现网吧里所有人好像都比较激动。
如果我的判断成真,大家真被人点燃了怒火打砸起来,别说他们两人,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也是扛不住的。
所以人家果断地就退走了。
还好有兄弟在,要不然,哥哥这损失是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
你不但是打跑了那帮子拱火的混混,更是将那些个无知青年给教育明白了。
这是彻底消除隐患,让哥哥这颗提着的心也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所以啊,兄弟如果有什么需要,让哥哥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
拧开服务员端上来的白酒,吴伯通涮了涮杯子,一边给秦宇倒酒一边感谢着,完了才端起杯子问道:
“本以为是个劫数,结果却是个运气。要不然也没机会认识兄弟如此人物不是。还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呢?”
“张劫。
五百年前和玉皇大帝一家人的那个张。
至于‘劫’嘛,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劫’。”张劫笑了,也是开玩笑地说道。
“哈哈!还真是个好劫、妙劫、喜劫!
来,张劫兄弟,为了哥哥今天能有幸遇劫干一杯。”
吴伯通愣了愣,紧接着便是爽朗的大笑起来。
那嘴巴也确实玩得叫一个溜,好话张嘴就来。
“呵呵。吴哥不错,实在是太会说话了!干!”
张劫端杯砰了砰,一段友谊就此开始。
虽然还看不出真假,不知道能存在时间的长短,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可不就是从相互试探中开始的吗?
“哈哈!要论说话,那可比不上张兄弟,一通连消带打的教育,硬是把那么个火山口给浇灭成了死灰。”
吴伯通确实很开心,不但因为化解了危机,还因为张劫这说话的方式确实很对脾胃。
“嗨,咱也跟你说实话,免得你总是带着感谢的想法让咱这酒喝着也不落忍。
其实吧,当时我也是怕的。
那可是一百几十号人呀!谁要是敢说不怕,我一定得上去大耳刮子扇到他说实话为止。
我也没那么正义。毕竟,死人是没权利谈正义的不是?
那么多人集体爆发,那搞不好是真的会死人的!
但没办法,那个傻星他逼我啊!
吴哥你说,就因为我一句话,他们开始动手,这拓麻不是想栽赃给我吗?
到时候一调查。
嘚,全是因为你张劫的提醒才点燃了这些人的仇恨,从而引发的打砸事件。
你说我得多冤?
那可真是倾尽三江水都洗不清的冤啊!
那你说我能吃下这么个哑巴亏?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张劫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坑得这么狠过!
于是我这一咬牙、一顿脚,好吧,那就硬着头皮上呗。
要么是镇住这帮子傻缺,要么最多也就是打不过跑路,反正他们已经准备开砸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好在是那帮子白痴也还算有几分脑子,几句话给教育了过来。
然后就是那帮子混混也确实很渣,被我迅速给撂下两个算是彻底镇住场子。
要不然,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这场面都还是会回到最坏的那一步去的。”
张劫也端起酒杯回砰了一个,才一脸真诚地说道。
“张兄弟是实诚人,但你这话对也不对。
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无论你当时怀有多少的正义感,但你救下了咱这网吧是没错的吧?所以,这杯酒我还得敬你。
当然,既然已经是兄弟,感谢的话咱就不说了,但是也希望兄弟记得有这么个哥哥。
以后无论有什么难事都说一声,能帮的咱一定帮,如果咱兄弟加起来还显得能力不够,那也能一起商量商量、一起想办法不是?”
吴伯通这下就更高兴了,也是更进一步的认可了张劫。
事情发生的内在因素他也是想明白了的,但是自己想明白和对方主动说出来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一个代表心思阴柔。
不一定有什么坏心思,但最起码是有心念不纯、夸功图报的想法。
一个代表心胸开阔、胸怀坦荡,不居功,更不讳言自己的不得已。
特别是,这敞开胸怀的一席话,不但说明对方值得交,也说明了对方愿意和自己结交。
相谈甚欢,自然就是好一阵子的杯觥交错。
“对了,张兄弟这身手是那练就的?或者说是做什么工作的?”
酒酣过半,待到大家都中场休息时,吴伯通才扔出颗烟来问道。
“当了两年兵,这不是刚退伍回来嘛。排队等安排呢,不过咱这种没关没系的,估计是有得等...”
张劫随意的说道,不过说到一半他就看着吴伯通有些尴尬了起来。
这确实是无心之言。
倒也不是说他没有升起过某些想法,只是被掐灭得很快而已。
毕竟以两人目前的这点交情,这想法是过分的,也是没必要的。
交浅言深,不但于事无补,甚至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厌恶。
“以兄弟这身手和反应,估计好多老刑侦都没你这水平。
现在部队都这么厉害了吗?不会是电视里的那种特总兵吧?”
吴伯通假装没看到张劫的尴尬,自然也没有接着话题去玩什么大包大揽的意思,很是随意地就岔开了话题。
“那来的什么特种兵,就是一些特殊勤务工作的人而已。
不要一听见特种兵就以为多厉害,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放羊养猪、开车做饭等,其实都是特殊勤务的一种。”张劫大笑到。
“你要这么说可就有些残忍了哈,这是在摧毁我的偶像。”吴伯通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