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
陈怀玉坐在窗边，有些走神。
窗外是花田。
是她这四年来种下的各种花卉。
她仍旧留在下界。
不是不想上去，而是上不去。
她被排斥了。
倒不是仙道或者星界的天道干预，而是...神道崩碎前立下的因果轮回，在牵制。
陈怀玉是陈怀玉，念帝是念帝，但念帝在前，陈怀玉在后。
前者依旧存在，后者便没有现身的道理。
就好像是影子。
当本体站在光下，影子便永远只能屈身于黑暗。
这一点，在苏良带她一同去上界失败时，她终于悟出来了。
第六道神道始终只有一道淡淡的虚影，并非是力量复苏需要时间，而是她并非念帝。
唯有天帝才能彻底掌控人性与神性，也只有祂才能够真正以本我入轮回，之后再造乾坤，生出另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又相同的自我来。
而念帝，包括其他一同在轮回中护持苏良的人，皆不过是残念牵引。
念帝不曾死去，留下的是一身的神帝大道，在无尽的轮回岁月中，不断消磨。
若苏良一直不曾找到那个一，说不得在某一次轮回，她便会彻底‘消失’。
而念帝似乎早就对此有所预料。
所以祂想了另外的办法。
什么东西，在走到极致的顶点后，可以永恒存在？
不是天道，也不是神道，甚至不是时间长河——当万物崩碎，一切泯然，时间长河也会停止，也会崩碎，直到新生降临，才从头开始。
念帝觉得是名为‘爱’的意识形态与传承。
所以祂以别样的方式，造就了‘陈怀玉’。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教曾经的自己，如何去喜欢曾经的天帝。
一路扶持着，着眼着。
所以走到现在，陈怀玉对苏良的感情，早就脱身天帝与念帝。
现在的陈怀玉就是陈怀玉，念帝就是念帝，苏牧之就是苏牧之，苏良就是苏良。
他们之间存在着永远也分不开的联系，但同样，也是完整的，独立的自己。
于是，当两个自我共处一界时，曾经的因果轮回线便会纠正。
有办法处理吗？
自然是有的。
打碎天道，让天平彻底失衡，或者说...掌控天平。
“不是念帝...”忽地，陈怀玉举起右手瞧个不停，白嫩如葱的手指在太阳光照下格外好看。
良久，她轻笑一声：“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嗒。
一双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头。
苏良瞬间出现在她身后，俯下身子，温柔说道：“我听到了哦。”
早就发现苏良的陈怀玉大方偏过头来，四目相对，她笑问道：“专门说给你听的。”
苏良一愣，随后有些呆呆地说道：“坏了，更喜欢娘子了怎么办？”
他想要伸手去捏她那不施粉黛却极为好看的脸，不过途中被她随手拍下：“洗手了吗，你就摸。”
“啊...被嫌弃了...”苏良单手捂着胸口，一副着很受伤的浮夸模样。
“小孩子啊你是？幼稚。”
“大胆，既然如此，我就做点大孩子该做的事。”
“嗯？大孩子？唔...你...”
“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
声音渐渐弱了。
小莲峰顶，游船尽兴了的苏念安正打算离开时，并蒂莲忽然摇曳起来，随后将小丫头连同船扯到身旁来。
小丫头不明所以，随后在并蒂莲落下的意志声中重重点头：“那我就再陪陪大莲花你啦。”
日暮时分，苏念安离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娘亲今日的脸颊要红一点？
......
无数渡船停靠在星空之间。
往前不能进。
许多修士陆续走上甲板，打量着远处的巨大星辰来。
苍龙界的异常情况，自然吸引了不少修士前来探寻机缘。
整个界宇都被一层薄纱笼罩，最核心处的苍龙星上，更是多出了一样仙王都束手无策的禁锢。
仙人都不算太傻，有点见识的更是觉得有漏可捡。
里面的具体机缘大部分人也不怎么想——当然除了那一小批自认为是天命之人的除外。
更多的都是打算喝口汤，剪些边角料。
散修就是这么困难。
其实不止是散修，一些势力稍弱的家族或者宗门，也是这个打算。
没法子，家族要振兴，宗门要顶天，总得一点一点积累不是？
遮盖了整个苍龙星的莫名雾气漂浮在寰宇星空，就好似那磅礴大海，笼罩周遭一切，瞧不见尽头，也望不到深处。
不少人抬头望去，就算是以神通透视，能看到的也极少。
往日里很是繁华的苍龙星，此刻算是不能进也不能出。
而就在外面各方势力云集的同时，苍龙星内部，绝对核心的苍龙崖上，也围满了苍龙界最顶尖的那一批仙王。
总共二十四位仙王。
他们此刻都无比紧张。
站于似有万丈之高的苍龙崖，身前是一片深渊，时不时有仙王朝下方投去目光，模样有些着急。
“还没好吗...到底能成吗？时间可不会太多啊。”
“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那幽冥界的鬼车，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杀进来，谁能拦得住？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出苍龙界天道暂时沉寂的...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外面看热闹的也越来越多，这么一直等下去太被动了。”
一位白胡子老头不怎么稳重的样子，话虽是说给周围众人听的，但目光却直勾勾盯着一直坐定在崖边的那道人影身上。
那背影瞧着年轻。
一身的白袍，绣有某种云纹，夹着一种...山水走势的纹理，瞧着还算不错。
长发竖冠，一丝不苟地静坐着。
在他身旁，还有一位红黑袍服的老者佝偻着背，落那年轻背影大概半个身位的样子，像是在守护。
红黑袍服的老者是苍龙界资历最老，也是战力最强的仙王——玄离仙王。
他回过头来，浑浊的目光刹那清晰，看着那出声的仙王，只说了一句话。
“安静，或者离开。”
白胡子老头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身旁突然出现一位中年人，拉了他一把。
顿时熄火。
若是玄离不守苍龙界...只怕早就是仙君了。
玄离正身，踏前半步，与那年轻人并立，沉吟一声，问道。
“还顺利吗？”
“子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