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以宁说出此消息时,手里摩挲着陈娇仪心心念念要寻回的虎符。
她垂着眸,凝视片刻,就将其高高举起,递到老乡面前:“表叔,这个你拿回去吧,晴姐儿不玩啦!”
裴逸瞧着情绪明显低落的小娃,满是疑惑地接过,便开门见山询问:“晴姐儿,可是娇娇欺负你了,怎不喜娇娇过来住?”
小娃的目光变得犹犹豫豫,她先是瞟向身旁那两个的老男人,见他俩毫无反应,又纠结地绞起手指,似在组织措辞。
就这般过了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如实回道:“表叔,晴姐儿觉得,陈姐姐不是诚心住过来哒!”
两个老男人在此刻终于有了反应,视线落到虎符身上,露出早有预料的眼神,又带着讽意移开目光。
少年自然未错过此幕,虽未细究,但脸上的笑意早因小娃的话淡去。
他垂眸思忖片刻,开口道:“不管娇娇因何住过来,她来隔壁本就不妥,不说她在家中婢女环绕,过来无法适应节俭度日,况且我祖父养着伤,还要费心费力看顾她,她也不该过来。我会书信一封,让她好好在家待着,莫要过来添麻烦。”
话音刚落,少年的耳边便传来两道不屑地嗤笑声,原本郁气满身的老男人,再次对他开启火力。
王诚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戏谑道:“你觉得你能拦住?”
林玉瓒更是泛起讥讽地笑意:“你在她心中能有多少份量,真是不知所谓。”
裴逸:……
少年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蹙起眉头,再次瞧向小娃。
小以宁这才细说起白日里的场景,“表叔,陈姐姐说搬过来后,要带着晴姐儿去东风阁打虎符,她还想让晴姐儿去铁鹰卫营找二舅舅玩!”
言罢,她便忐忑不安地垂下脑袋,用眼角余光观察老乡的反应,生怕他觉得自己胡说。
不过好在裴逸对小娃亦是深信不疑,几乎顷刻间,他便明了陈娇仪的用意。
少年的面容冷了下来,不愉之色溢于言表,却依旧坚持方才的话语,温声对小娃安抚道:“晴姐儿放心,表叔回书信一封,让娇娇好好在家待着。”
小以宁无所谓地点点头,虽然心中清楚老乡此举将会是无用功,但未开口提醒,毕竟陈娇仪亦是他喜爱的小辈,月月送月钱,心里位置就比她差一丢丢。
裴逸原本愉悦的心情,因小娃的话消散地无影无踪,也加入了老男人队伍。
郁闷+1
小船的气氛陷入沉寂,只余暂无烦恼的小娃,伴着潺潺流水声,欣赏起依暗河而建的围墙。
不多时,玲珑院下方的分支便到了,小娃败兴而去,承兴而归,挥着小手与三个郁气缠身的长辈道别,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暗道。
彼时,夜色已深沉如墨,月光透过斑驳的云翳,穿过窗棂,洒落在小以宁难掩激动的脸上。
她站在窗前乐不可支,从袖中掏出失而复得的银票,就着月光仔细打量着。
资产+5000
她虽不及老乡,却也是白嫖党的一员。
赵雅将微弱的烛火移到桌子上,无奈地摇摇头,轻声提醒道:“郡主,您该歇了。”
然而,小以宁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无法自拔。
只见她豪爽的将银票往桌上一拍,得意洋洋地晃悠脑袋:“嬷嬷,把晴姐儿的银票收起来,晴姐儿要攒钱打金床。”
此言,让在横梁上休憩的13猛地睁开眼。
她侧眸朝下望去,便见小娃在秋衣的帮助中褪下学服,便跟在赵雅身后,看她拿出钱匣子,将银票妥帖放好。
小以宁又拿出老乡送她的荷包,往桌上一倒,里头也有不少碎银子,还夹杂着几颗金花生。
她原本就灿烂的小圆脸,更加容光焕发,就要拾起为自己的钱匣子加重。
恰在此刻,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小娃身后传来。
给她整理着衣物的秋衣满是疑惑的发问:“郡主,这个丑丑的兽雕从哪儿来哒?”
兽雕?
小以宁连忙转头望去,便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秋衣举着方才她还给老乡的虎符,翻来覆去查看着,还不解地挠挠头,询问道:“郡主,这是他人给你的吗?和奶娘放在一起。”
小以宁:∑( ̄□ ̄;)
老乡就在暗道门时离她近些,他究竟是怎么放进来的?她为何丝毫未察觉?
小娃顿时傻眼,心中吐槽道,老乡已经不是六边形,他分明是个圆形战士,分成无数份,会的数都数不清。
秋衣未得到回应,以为小主子未瞧清,便上前送到她眼前,让其仔细打量。
小以宁凝望着虎符,迟迟说不出话,实在是脑子不够,想不明白老乡此举所为何意。
她伸手摸起一颗金花生,高举道:“阿三姐姐,你能不能帮晴姐儿问问表叔,他把虎符交给晴姐儿是为何?”
话音一落,她手里的金花生便消失不见。
13办事效率极高,没过多久,就传话回来。
她不耐地将金花生扔回桌上,回复道:“副统领让郡主带着虎符,去陈娇仪面前晃晃。”
小以宁:@_@,这是什么骚操作?
小娃拿过虎符,陷入深深的沉思。
皇城福宁宫
小以宁一行人夜入地牢之事,也被一字不落的传入帝王耳中。
晟景琛身着轻薄寝衣,斜倚在龙榻之上,待裴大福回禀完毕,他轻轻抬眸,冷讽道:“今夜之行毫无意义,这三人也是闲得慌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询问道:“你那儿子真将虎符让晴姐儿保管?”
裴大福抿着唇点点头,他暗暗端详着主子的脸色,回道:“回陛下,他似要陈家那个小丫头将这虎符偷回去!”
“然后再去偷回?朕给他副统领之位,可不是让他如此儿戏的。”帝王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裴大福立马低眉顺眼地附和:“陛下教训的极是,他到底小孩心性,得了陛下的封赏与宠爱,便胆大妄为,以为可以肆意妄为。”
“宠爱?”
帝王脸上讽意渐浓,语气却渐渐缓和:“朕的恩宠可不给蠢笨之人,不过你儿子的算计终究会落空,世上有不少自作聪明之人,这陈渡的孙女即便见过虎符,也不会信晴姐儿身上是真的,让这群小孩玩去罢,不必理会!”
裴大福闻言,赶忙奉承一句:“陛下慈爱。”
随即,他又似想到好玩的事,在主子面前窃笑出声,见主子的淡漠眸光吸引过来,便继续道:“陛下,这小孩爱玩,大人亦是如此,乐安郡主曾言心喜上官文元,恰巧在几日前被林玉瓒知晓,便让裴逸陪着演了一场戏。乐安郡主如今都不敢瞧那上官文元的脸了。”
晟景琛眉梢微微挑起,升起一道淡淡的兴致,“还有何趣事?”
裴大福忙不迭地回应:“还有那王大公子想带乐安郡主去玩,乐安郡主还不乐意,说是跟着他只能吃馒头。还是林玉瓒与裴逸拿出银子,才让乐安郡主同意下来。”
帝王嘴角染起浅浅笑意,轻叹一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嘉禾郡主对皇太后一片孝心,深得皇太后喜爱,实乃我朝之楷模,特赏黄金千两,以彰其德。”
“此外,再传令下去,下元节那日,所有前往天山祈福之人,务必衣冠整洁,庄严肃穆,切不可对天神有丝毫怠慢不敬之举。”
裴大福恭敬应是,抬起眼眸望向主子,见其已经闭眼假寐,便勾起嘴角,轻手轻脚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