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抹除,那就是绝灭。孙悟空想起了遁世仙宗老宗主的那个语言。不太久远的未来,这个宇宙迎来的只有绝灭。这一切似乎都印证上了,可孙悟空同时也想到了,在预知到这个绝望的未来后,那个老宗主似乎并没有放弃。
按理说在耗费了全部生命却只看到这种一切生灵彻底绝灭的未来,换了谁都会完全绝望直至崩溃。这并不是死一些人或者寻常的天灾,而是一切生灵的寂灭。这种未来是不可阻挡的大势,特别是这种未来并不遥远,以苍穹世界现有人的寿命,他们就是最后一代人类。
人这种生物,极其的自私。如果说未来千年后宇宙中所有的鸟类都会死绝且毫无生还的可能,那么人类会感到震惊后,很快就会忘记。就算这一天真的来临,一只只鸟类从天空中如同暴雨一般坠落而下。
人们会感到惊恐,但惊恐的原因在于担心鸟的尸体砸到自己、担心这么多尸体会引来苍蝇和瘟疫以及,对于尸体天生的恐惧。
然后,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如果轮到自己,就完全不同了。在人类心中,没有任何生命能与自身等同。所以在看到这样的未来后,遁世仙宗的老宗主的反应,是有点奇怪的,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在试图改变和反抗。
人不会在完全绝对的黑暗中寻找光明,只有在看到一丝丝细微的光线时,才会不顾一切的寻找这道光,按照这个逻辑推论,老宗主必然是看到了隐藏在完全黑暗中的光。而遁世仙宗在做的事情,是培养出一位拥有九杆橙阶苍穹旗的人,认为这个人可以或者是有可能让遁世仙宗免于这场宇宙绝灭。
之前孙悟空觉得遁世仙宗的做法没有什么问题,但在听了小七的话之后,孙悟空就意识到遁世仙宗的做法是错误的,苍穹旗不是救命良药而是催命毒药。
然后,就出现了矛盾。老宗主看到的身负九杆橙阶的人在抵抗未来的大劫,但如果这场浩劫是由苍穹旗引起的,那这人的九杆橙旗为何没有出问题?
怎么想这其中似乎都有问题。心里想着这些纷乱的念头,孙悟空看着化身小鹿正躺在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的小七。
隐隐间,孙悟空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了一丝怪异,这本能是曾经被无数次诓骗而形成的直觉。盯着小七,孙悟空努力的抓住这一丝丝的灵感。
阳光很好,天气不冷也不热,柔和的阳光透过云层将大地照射的斑斑驳驳,有一束光照在了小鹿的身上,小鹿的皮毛本就柔顺,这被阳光一打更是纤毫毕现,但因为只有一束光,没有被光直接照射的地方,皮毛就显得稍有些暗淡了。
孙悟空眯起眼睛,心中那一丝丝开始放大。
湖的另一边,还有一头鹿,那应该是一头雄鹿,头上的鹿角粗大显眼,此刻那雄鹿正盯着小七附身的小鹿。
孙悟空觉得有点好笑,那雄鹿肯定是看上了这头母鹿,可它不知道的是这母鹿的体内,不是鹿而是一杆人人追捧至极的橙阶苍穹旗。
突然,孙悟空心里的一丝丝瞬间扩大,孙悟空猛地站了起来。孙悟空的举动也立刻让小鹿站了起来,不明所以的盯着孙悟空。
孙悟空目光灼灼的盯着小鹿,忽然语气凌厉的道:“你说谎,你在骗我。”
小鹿大眼睛很人性化的露出了茫然和不解的神色,“孙悟空你发什么疯,我没必要骗你,现在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死了我也不会好过。”
孙悟空却摇了摇头道:“不对,你确实在骗我。但不是全部,你说的大多数应该都是真的,但你在很多关键地方说了谎。这些细节处的谎话让我下意识的觉得不舒服。而且你最大的谎言,是你的身份。”
“如果凌一说的是真的,七曜息风旗拥有四种人格,且每一种人格都是本尊,那再凌一出现时,还剩妥协、刚烈和狡猾。刚烈被凌一杀死,然后你逃了。那么七曜息风旗就还剩妥协和狡猾两种人格。你和我说了很多,我承认刚开始我被这些信息冲击的大脑根本思考不过来。可当我逐渐理清楚一切后,我就发现了问题。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你的求生欲太强了,这种求生欲放在我的身上是合理的,但放在你的身上就很不协调。”
小鹿的身体一晃,小七重新出现。但此刻小七的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只是冷漠的盯着孙悟空。
孙悟空则丝毫没有畏惧的继续道:“苍穹追捕,你逃,然后通过和我讲述宇宙的绝灭试图让我相信,幕后的苍穹或者石人是恶。”
“但我这个人天生就不喜欢顺着别人的思路去想问题。所以我就想,如果一切和你说的正相反呢?如果苍穹是善,而你是恶呢?如果造成宇宙绝灭的是苍穹旗本身呢?当然,我这么想毫无根据,但我就是不愿意顺着你的思路去思考。所以,在这种思考下,你的身份就很可疑了。能编造这么多谎言的,应该只有狡猾吧?或者说一开始的你就是狡猾。”
孙悟空说完,小七并没有动,巴掌大的身体氤氲着青色的光,忽然小七笑了。“没想到你这么难骗。在死风峡谷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很好骗的人呢。毕竟你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小金。”
当小七这话说完,孙悟空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头疼和胸闷,这不是生理上的而完全是心理上的,因为孙悟空的大脑察觉到,事情果然向着最糟糕和最复杂的情况发展了。而其整个事件复杂的程度让孙悟空的大脑根本无法负荷。
这个果然是狡猾人格,同时狡猾人格的小七承认了,就证明孙悟空的另一个猜测成真了。苍穹旗才是一切问题根本,当苍穹旗拥有了欺骗的能力,那一切的一切,都将彻底面目全非。
并且所有人的目的,也都变得毫无根据可言了。
同时最大也是最致命的问题是,孙悟空没有了可以信任的人。看上去这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没有信任的人那就谁也不信好了。
可实际上以目前的处境,这是真正致命的。在此之前孙悟空相信雷九天,所以他可以根据雷九天的话去思考之后行动的对策和目的。
之前他相信道准师尊,所以道准师尊的话也能让他明确自己要做什么。
但现在,如果橙旗有活旗和死旗之分,活旗会欺骗,死旗会成为活旗,所以可以默认为橙旗都会欺骗。
道准师尊就是炼空御界旗所化,而雷九天,自己见到的他的三个分身,也都是用橙旗的力量幻化的,所以并不能完全相信。
这样一来,当一切都不可信的状况下,孙悟空就没有源头来推导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特别是,如果金尊,就是八荒号金旗本身呢?那么他说的话还能信么?他做的一切事情的真实目的,是不是又完全不同了?
还有孙悟空一直很在意的魂核……
“孙悟空,我承认我是狡猾,妥协的性格已经被我吞掉了。但你现在除了信任我,并没有第二条路了。”
“你是公敌,所有人都希望你死。”
“那可不一定。”
突然孙悟空身边银光一闪,凌一凭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