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徐沧如此说道,老高心头顿时有些烦乱。“王爷,世子是老仆看着长大的,他岂会这般狠辣无情。
依老仆看,您多虑了!更遑论世子尚且年幼,岂可一言断其根本?”
“啊是是是,你说的对。别说永宁这臭小子,就连本王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话到此处,徐沧抬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之上。“老高啊老高,你在王府五十有一年矣,对于府上的大小事务,就连本王都没你清楚。
但是知子莫如父,他一翘屁股老子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日前陆铮送来的信你也看了,他被派往驻守紫萍,军师之位早已交给了新来的李什么来着?哦对,李正我。
永宁离开大营的日子,镇南军大权也是掌控在李正我的手中。
北境送去的人可不少,七绝去了三。无论英月娥还是唐禹,甚至是陆铮,他可没有因为这些是王府的人就特别对待。
老高啊,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听闻此言,老高眉头一皱,心中盘算了许久。“王爷,您的意思是……世子他并没有特别信任咱们北境的人?”
“差不多吧。”徐沧笑着摆了摆手。“整个王府上下,真正能让他完全信任的只有三人,你、小妹、还有老子这个当爹的。
孩子长大了,在他看来,北境的人是北境的,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咱们北境的这些旧部并非随其成长于微末,远不如自己培养的人来得放心。毕竟,人也是会变的嘛。”
“李正我这个人我听陆铮说了,此子当有旷世之大才,就算相较于大先生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言罢,老高的眉头缓缓舒展,脸上也有着几分自豪。“能收服如此人才,世子确实长大了,不再是一天到晚霍霍府上的娃娃咯。”
这话说的,徐沧亦是开怀大笑。“算上裴擒虎,宇文萧,还有戍边司那群勋贵之后,他也是有了自己的班底,这是好事。
这些人与之同龄,自幼打下的交情可比咱们派去帮他的靠谱。毕竟永宁在这群人眼中有着绝对的权威,这可不是能力所能替代的。”说着,徐沧挠了挠耳根,随后双腿翘在桌案之上,眼中带着几分满意。“臭小子心思深着呢,唐禹可是军神榜十八,自打入梁以来,他可从未询问过唐禹任何看法。
他给予调令,属下予以执行,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人,这个也是上位者不可或缺的心态。
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才能布局于先,一言九鼎。”
“王爷,喝杯茶水。”老高笑着将桌案上的杯盏递给了对方,而后又微微躬身。“司徒府既然下注北境,用于交换的筹码的确也不小。
若按司徒明德所述,世子并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这六宫凤主,司徒府想来也是势在必得。
既然咱们欲谋天下,王爷日前为何不点头应下?”
“你糊涂啊老高。”徐沧接过茶盏,当即一饮而尽。“这种事情本王点头算什么?本王又不做皇帝?虽为父子,娃娃大了,有些事咱也不好越俎代庖。
更何况,你以为永宁憋着什么好屁?
他和纪月华自小相识,倒也算得上感情颇深。但是对于大局而言,远不如司徒府能给予的助力多。
为何他不许下重诺?就因为纪月华于与他是青梅竹马?你若如此看他,那可就小瞧这臭小子了。
来来来,你也坐,这后院又没外人,站着做甚。”
“多谢王爷。”老高拉开侧椅,缓缓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茶壶,他心中逐渐有了思路。
见对方欲言又止,徐沧也笑着为其倒满一盏。“想到什么了?说是管家,就咱俩而言,你与叔伯无异,有什么就照实说,不必吞吞吐吐。”
“当初或许是为情谊,也是为了提防皇帝埋子。如今看来,世子恐怕已经做好了后续的打算。”言罢,老高取下盖鸥,轻轻吹了几口气。“王爷,一旦纪氏覆灭,立前朝公主为后有利也有弊,当年的周太祖便是如此。
但就目前大周这个天下而言,一定是利大于弊。
立纪月华为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安抚旧势力。让旧朝的臣民看到新朝皇帝对旧朝皇室的接纳态度。
也能给大周百姓政权交替相对平和的感觉,缓解旧臣对新政的抵触情绪。
毕竟纪氏掌权数百年,于百姓的思想中已然根深蒂固。
况且纪家一倒,此女无母族可依,也了却了外戚乱政的风险。”
徐沧微微颔首,抬头仰望苍穹。“差不多吧,要靠武力谋取天下,咱们大周民风彪悍,百姓的接受程度可不高。
到时候在整出什么反军、叛王,旧朝势力,老子费神。”说着,徐沧又缓缓收回目光。“弊端也有,无非是那群从龙之臣担心妥协,担心复辟,担心日后遭遇清算。
但这臭小子很聪明,纪月华与他如今的班底同样自幼相识,将来立后的接受程度也不会低。”
道理确是如此。老高低眉垂目,言语中多了几分深沉。“王爷,若此女真想复辟呢?或是因为起兵与咱们翻脸?毕竟谋取的可是她纪氏皇权。”
“啊?”徐沧微微侧目,眼中带着几分戏谑。“这还用问!自然是除掉啊。难不成留根刺插在臭小子身旁?永宁下不了手,我这个当爹的来即可,多大点事?
她要是不安分,立谁为后不是立?我看司徒府那小丫头也是不错嘛。”
此话一出,老高当即点头应声。“不过老王爷的死与她爹脱不开关系,咱们与司徒府也是仇恨不小啊……”
闻言,徐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后倒头眯眼。“司徒府是司徒府,她爹是她爹。
那个世家大族没点牵连与仇恨?老爷子当初还杀了白玉茹她哥呢,她还不是跟老子睡一张床上。
棋盘之上,世人皆为棋子,所行所举不过立场不同,无可论对错。咱们造反就干净了吗?
她爹害死老头子,宰了她爹便可,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两码事。
不说了!今晚也别备膳,本王要去趟勾栏。安凝霜这死丫头盯得太紧,小芳好些日子没见本王,心中恐怕挂念得紧呐!
你赶紧把这悍妇支走,本王……恩?明日再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