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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着郡守府,浓稠如墨,唯有徐平所在的庭院还透着一丝微光。
他的身影在庭院中来回穿梭,急促的脚步声打破着夜的寂静。
自从得知陆铮病重,徐平的心意颇为烦乱。即便他不惜重金,张榜布告,广求天下良医,却也无果。
那些被寄予厚望的医者,一个个满怀信心而来,却又都在陆铮病榻前无奈摇头。给出的药方如同废纸,毫无用处。
每一次看到这些医者失望的神情,徐平心中的烦躁便如野草疯长。
在此情急之刻,公孙妙善日前说的话在其脑海中反复回荡。徐平清楚,要想让她救治陆铮,那是逆天改命。
师徒缘分就此终结的代价,对于徐平而言还是太重。可陆铮对自己的作用,早已不是简单的谋士,而是他在这乱世中谋划所需的良臣,也是成就大业不可或缺的臂膀。
经过长时间的思虑与权衡,徐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再次去求公孙妙善。
拖着沉重的双腿,他一步步走向对方居住的房间。每靠近一步,徐平的脑海中都有着纠结和无奈。
许久之后,他在房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抬手叩门,低声问道:“师尊,可在?”
一道内劲袭过,门缓缓打开,公孙妙善静站在门内,月光洒在其人身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
“想清楚了?”她的目光平静如水,也早已洞悉了徐平的来意。
几息之后,公孙妙善微微侧身,好让徐平入内。“进来说吧。”
“多谢师尊!”徐平迈进屋内,双手拇指交叠,随后“扑通”一声缓缓跪地,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师尊明鉴,徒儿的确寻无它法,陆铮对徒儿意义非凡,如今的镇南军也多缺擅谋之人。
还请师尊出手,徒儿感激不尽。日后自当竭心以报,还师尊之大恩。”
“……”看着跪地的徐平,公孙妙善神色虽然平静,可其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你在它国立足,此间难处,为师自然可以理解!”轻叹一声,她又继续说道:“徐平,你可想好了?
这一救,便是逆天改命,也是违背天地因果。为师之前便说过,若救他,你我师徒缘分或许就此断绝,你愿意承担即可。”
听闻此言,徐平缓缓抬起头,眼中也带着几分决绝。“师尊所言,徒儿如今已然想好了。
这世间万物,皆有其根源,任何人都有难处,并非只有我。
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徒儿也不打算放弃陆铮。至于师徒缘分,徒儿深知珍贵。可如今正值人命攸关之际,徒儿的确无法顾忌所有……还望师尊成全。”
“学宫于你确有大利,但未因利而忘及一切,徐平,你成长了几分……”言罢,公孙妙善拂袖一挥,轻柔的内劲将之缓缓托起。
沉默良久,她将目光望向窗外夜空,似乎在与天地对话。
片刻后,公孙妙善转过头来,目光看着身前的徐平,开口说道:“罢了,看在你一片赤诚,为师便再帮你这一次。
但你切记,为师只能用内力暂时稳住他的病情,并且施针延缓其恶化。
旦行如此,陆铮大概还有两个月余的时间。在这两个月内,你可以另寻他法。若能成功,你我师徒情分依旧。”
“如此说来?”徐平大喜过望,连连作揖答谢。“徒儿多谢师尊,多谢师尊!”
“但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闻此言,徐平赶忙施礼。“多谢师尊大恩,徒儿没齿难忘。”
公孙妙善摆了摆手,示意徐平放松,随后朝着陆铮的房间缓缓走去。
来到陆铮所在的房内,大量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公孙妙善微微皱眉,随后坐在床边,伸出素手,轻搭在其人的脉搏之上。
“师尊,怎么样?”徐平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喧哗。
”嘘!”公孙妙善闭上双眼,黛眉也是微微皱起。在感受着陆铮体内如乱麻般紊乱的气息后,她全神贯注,大量内劲在其经脉中悄然涌动。
“呼!”吐出一口气息,公孙妙善凝神调运功法,气息悠长平稳,每一次吐纳都与天地共鸣。“三会、巨迟、百陌,起……”
“呼!”再吐一口气息,其周身内劲迅速调动,掌心逐渐泛起一层金色光芒,柔和而温暖,仿佛蕴含着无尽生机。
未过多时,公孙妙善将注入内劲的手轻按在陆铮心口,真气顺着掌心源源不断的涌入对方体内。
“呜!”恰在此时,陆铮体内紊乱的气息如脱缰野马,疯狂抵触着这股外来之力。
公孙妙善目光平静,迅速在其周身大穴封住真气。几息之后,她细细感受着陆铮体内气息的走向,不断调整真气的运行轨迹。
“师尊……”徐平在一旁心急如焚,看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陆铮,他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公孙妙善引导着真气,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紊乱冲突的气息。“无妨!你莫要一惊一乍,影响为师救人。”言罢,她素手一指点在陆铮胸口。
待小半炷香后,真气到达其人肺部。公孙妙善的内劲如一股春风,轻柔的包裹住陆铮受损的肺脏,缓缓修复着那些破碎的组织和经络。
“再晚一日,他都神仙难救了……”公孙妙善自言自语,在修复肺部的同时,又分出一股真气,沿着陆铮的经脉向其他脏腑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