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深邃,繁星点点,如同棋盘上散落的棋子,每一颗都蕴藏着无限可能。
“刘伯温,你以为拉拢了淮西武将就能稳操胜券吗?未免太小瞧我了。”朱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知道,淮西武将虽然骁勇善战,但大多性情耿直,容易冲动,并非铁板一块。
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分崩离析,为己所用。
他回到书桌前,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提笔蘸墨,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春蚕啃食桑叶,又像是细雨润物无声。
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正是他精心谋划的拉拢淮西武将的计划。
他决定先从汤和入手。
汤和为人谨慎,在淮西武将中威望颇高,而且与他私交不错。
如果能争取到汤和的支持,就能事半功倍。
写完之后,朱柏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小心地将信笺放入信封,封好火漆,然后唤来心腹侍卫,低声吩咐道:“将这封信秘密交给汤和将军,记住,切勿走漏风声。”
侍卫领命而去,朱柏这才长舒一口气,走到窗边,再次望向夜空。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银霜。
“淮西武将,就看你们的选择了。”朱柏低声自语,
与此同时,汤和的府邸内,灯火通明。
汤和正与几位淮西武将密谈,气氛凝重而压抑。
“刘伯温此举,分明是想借刀杀人,削弱我们的势力!”傅友德语气愤懑,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冷静点,友德。”冯胜沉声说道,“如今太子病重,朝局动荡,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切勿中了刘伯温的奸计。”
“可是……”傅友德还想说什么,却被汤和打断了。
“好了,都别说了。”汤和语气低沉,眉头紧锁,“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在汤和耳边低语了几句。
汤和脸色微变,接过侍卫递上的信笺,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凝重。
“怎么了,汤帅?”蓝玉见状,连忙问道。
汤和没有回答,只是将信笺递给了蓝玉。
蓝玉接过信笺,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这……”蓝玉抬起头,看向汤和,欲言又止。
汤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看来,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了……”
汤和府邸内,空气沉闷得仿佛凝结成冰。
傅友德粗犷的脸上布满阴云,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粗声说道:“这刘伯温,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分明是想借太子之事削弱我们淮西的势力!”
蓝玉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在红木桌面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他浙东一党,早就看我们淮西不顺眼!如今太子病重,正是他们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他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墙壁,看到那隐藏在暗处的阴谋诡计。
冯胜则显得较为冷静,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扳指,语气低沉:“友德,蓝玉,稍安勿躁。刘伯温老谋深算,我们不得不防。如今朝局动荡,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他手指的触感冰凉,仿佛预示着未来的危险。
汤和一直沉默不语,只是紧锁着眉头,目光深邃地盯着手中的信笺,信纸的边缘被他捏得有些变形。
信上,朱柏的字迹苍劲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般,钉在他的心头。
信中,朱柏表达了对淮西武将的关切,并暗示了对刘伯温的不满,字里行间流露出拉拢之意。
他深知,如今淮西武将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
太子病重,储君之位悬空,朝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稍有不慎,便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刘伯温的合作看似雪中送炭,实则暗藏杀机。
“殿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汤和低声自语,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网,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笼罩而来。
蓝玉见汤和面色凝重,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安。
“汤帅,莫非……殿下也有异动?”他试探着问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一般,让人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汤和将信笺收好,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诸位,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汤帅,叶琛大人求见。”
汤和与几位武将交换了一下眼神,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让他进来。”汤和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房门缓缓打开,叶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面带微笑,拱手行礼:“诸位将军,别来无恙。”
几位淮西武将的目光都落在了叶琛身上,
“叶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汤和语气冷淡,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叶琛脸上的笑容不变,缓缓说道:“自然是为太子殿下之事而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位武将,意味深长地说道,“诸位将军,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朱柏坐在御书房中,手中握着一枚温润的玉扳指,轻轻摩挲着。
窗外夜色深沉,宫灯的光芒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目光深邃,如同古井般幽深,仿佛能洞悉一切。
奏折上的墨迹还未干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他轻轻叩击着桌面,一下一下,节奏缓慢而有规律,如同一下一下敲击在人心上,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他已得知刘伯温和淮西武将集团的合作,心中暗自冷笑。
刘伯温,你以为拉拢了淮西武将就能钳制我?
未免太小瞧我了。
他手指微微用力,玉扳指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淮西武将,一群莽夫,不足为惧。
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殿下,夜深了,您该休息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的寂静。
朱柏缓缓转过身,看着侍卫,“不,我还不想休息。”他语气坚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是……”侍卫还想劝说,却被朱柏打断了。
“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侍卫躬身退下,御书房再次陷入寂静。
朱柏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感到格外清醒。
“就让这场雪,洗刷掉一切污秽吧。”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寒光。
“殿下,汤和将军求见。”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朱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他进来。”
夜幕低垂,应天府街头巷尾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雪花悠悠飘落,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压抑的氛围。
寒风中的雪花仿佛带着一丝寒意,将整座城池裹得更为紧闭。
城西的一处宅院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厅堂中一群沉默不语的人影。
汤和将军站在门口,望着厅堂内愁眉不展的兄弟们,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这里曾是他们征战沙场、屡建奇功的荣耀之地,如今却因朱柏的新政而愁云密布。
厅堂内,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酒菜,酒香四溢,菜色诱人口水。
然而,围坐四周的淮西旧部却无人动筷,个个眉头紧锁,气氛凝重。
蓝玉紧握着酒杯,眼神中透露出不甘和愤怒;冯胜则轻轻敲打着桌面,显得格外谨慎;傅友德愤懑地望着窗外的雪花,似乎在寻找一丝出路;汤和则在心中暗自思量,该如何打破这沉闷的局面。
“诸位兄弟,”汤和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今日聚集于此,不是为了感慨过去的辉煌,而是为了应对眼前的局面。”他环顾四周,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或愤怒、或无奈、或期待。
“朱柏的新政,我们心中都有数,”蓝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他这是要收我们的兵权,让我们变成无足轻重的闲人!”
“是啊,”冯胜附和道,“但若我们贸然行动,只会自取灭亡。”
“那我们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傅友德一拳砸在桌上,酒杯微微颤动,酒水溢出。
汤和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但也不能鲁莽行事。朱柏背后有刘伯温撑腰,我们需得仔细谋划。”
厅堂内一片沉默,只有雪花落在屋顶的轻微声响和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众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丝希望与决心,仿佛在这冰冷的夜晚,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丝光明。
“汤将军,”叶琛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睿智,“我们是否该与刘伯温正面交锋?”
汤和微微一笑,我们需要另寻出路,找到一个可以制衡他们的办法。
”
就在众人陷入沉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汤和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诸位,有人来了。”### 第6章 寒夜淮西旧部聚(续)
厅堂内的烛火跳跃着,将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扭曲变形,仿佛一个个挣扎的灵魂。
巨大的圆桌上,热气腾腾的酒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品尝。
精致的瓷盘里盛着肥美的羊肉,晶莹剔透的鱼脍,还有几样时令蔬菜,本该是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此刻却如同摆设一般,无人问津。
汤和坐在主位上,他年事已高,两鬓已然斑白,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却丝毫未减他的威严。
他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兄弟,昔日战场上的生死与共,今日却笼罩在难以言说的阴霾之中。
桌上的菜肴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与厅堂内压抑的气氛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人愈发感到沉闷。
“咳……”汤和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寂静的厅堂中显得格外响亮,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诸位兄弟,今日把大家叫来,不是为了看这桌子菜的。”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座的众人。
蓝玉紧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冯胜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傅友德则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期待,也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新政的事情,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这些老家伙,怕是要被他们当成绊脚石了。”汤和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诉说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又像是在试探着众人的反应。
厅堂里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空气都被冻结了一般。
窗外的寒风发出呜咽的哀嚎,如同鬼魅一般穿过门缝,发出细细的声响。
汤和缓缓环顾四周,烛光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跳跃,映衬着他深邃的眼眸,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细细地打量着每一位兄弟,从蓝玉紧抿的嘴角,到冯胜微微颤抖的指尖,再到傅友德紧握的拳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岁月虽然在他们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旧无法掩盖他们骨子里那股久经沙场的锐气。
只是如今,这股锐气被深深的忧虑所掩盖。
他看到蓝玉的这都是他曾经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曾经,他们驰骋沙场,杀敌无数,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如今,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新政”,愁眉苦脸,满脸忧虑。
汤和心中一紧,一股酸楚之感涌上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杯子和桌子接触,发出轻微的脆响,像是在叹息这无情的世事。
“诸位兄弟,”他再次开口,声音放缓,尽量柔和,“我看到你们脸上的愁容,心里也很不好受。”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眼神中充满了关切,“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难没见过?怎么今天,却被这些琐事愁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