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公孙祉留着与沈厌看守,刘沅、花满和姜奕三人快马加鞭去了塔塔尔部。
花满拉了拉披风赶上了跑在前边的刘沅,她那一身红衣在这方雪地中,好似耀眼的篝火,他抬手挡住眼前的风雪。
“将军,塔塔尔部如今的君王也是一名女子叫塔塔尔褚兰,她的祖父也就是上一代鞑靼王塔塔尔忽尔曾与您父亲定了个约定要结秦晋之好,那时夫人还未有你,只是后来动乱属下也不知后来了。”
姜奕看向刘沅,她的眉眼与刘嵊很是相似,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以前,他与刘嵊并肩驰骋的日子。
“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些部落里最有可能同意合盟的便是塔塔尔部。”
刘沅点头,出来时公孙祉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保护好自己,毕竟是外族人,就算之前与她父亲关系甚好,如今一切还是未知。
望着前方的帐子,此处的风雪要小了许多,燃起的炊烟袅袅,刘沅还从未来过此处,只是风景与漠南无异,只是此处距漠南尚远,不知四耶如今可好。
守门的士兵个个威武高大,怒目圆瞪试图将他们恐吓离去,两柄大刀挡在他们面前。
姜奕听不懂鞑靼话,花满到底是在边境行走多年,半猜半懂也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刘沅首先行礼解释他们此番前来只为求见鞑靼女王。
只是想进去并没有那么简单,见着大刀砍下,刘沅事先预料,抽出腰间的长刀还未脱鞘便是一挡。
此刻姜奕和花满也反应过来,只是姜奕毕竟上了年纪动作慢了些,刘沅抽手拿出短刀横着一挡,接着用力一推将那两人推了开去。
“劳烦通融一下,我们当真有要事求见褚兰陛下。”
由不得她再解释,四周渐渐围满了人,姜奕虽说武力尚可,只是暗箭难防,刘沅一般对抗着朝自己进攻的人一般又得为他们防备,实在有些麻烦。
刘沅是没有杀意,可对方刀剑无眼,摆明是想见血的。
一个不注意左肩便被划了一道,只是咬牙嘶了一声,刘沅低头只看半眼又继续防守。
她这肩膀还真是多灾多难。
眼见着不拔刀不行,忽然那些人被一声呵住纷纷停了下来。
刘沅定眼一看。
众人分了两行,有一人从中走来。
金发碧眸,她的肩上站着一只游隼,看着很是威风,刘沅的注意力便被那游隼吸引,待人走到面前时才回过神来。
“见过鞑靼王。”
三人行鞑靼礼,右手握拳击与左胸单脚跪地。
塔塔尔褚兰眉眼微垂,见着他们穿的大辰的衣裳,她也知晓如今大辰与黎国在北境对战,此番他们突然来访,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什么。
她走到刘沅跟前弯腰勾起她的下巴,一对剑眉满目星河,看着是位刚毅女子。
“听闻你们找我。”
刘沅恭敬道:“见过鞑靼王,在下名唤刘沅,乃大辰前大将军刘嵊之女。”
“刘嵊?”塔塔尔褚兰仔细端详一番,算是有那样的印象,“可是与忽儿祖父交好的那位?”
“女王好记忆,父亲刘嵊与忽儿陛下曾纵马草原篝火交心,也曾携弯弓射雄鹰猎羚羊,并且许下秦晋之好的约定。”
褚兰对于大辰的文化也有涉猎,对于刘沅的话她自然能听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刘沅。
她这一袭红衣好似要将她眸子点亮一般,就好像这冰天雪地就她这一出温暖。
“如此说,你是要来履约娶我或者——嫁我的?”
此话一出,周围更加安静了。有高大的将军上前来拦,可被塔塔尔褚兰一个眼神便逼退。
“陛下何等尊贵,在下自恃卑微不配与陛下相度一生。”
本以为她会觉得此话荒谬,不曾想她那严肃认真的模样回答,塔塔尔褚兰对她多了一份赏识。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女子,而大辰又是最重礼数的,她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真不愧是刘嵊的女儿。
将她扶起,塔塔尔褚兰便命人摆宴款待其余两位,而她则带着刘沅去了校场,想着和她比试一番。
“早些时候听闻你攻破了京城为萧氏复国便想着你是何等奇人,今日你来此所求,本王也知晓,和本王比试一场,比试结束后本王便告诉你答案。”
褪去朝服她换了一身轻松的衣裳,他们鞑靼人本就豪爽,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拿弯刀勾起一旁的剑看向刘沅。
塔塔尔忽尔当初进攻大辰被刘嵊打败此后两人便结为兄弟,她就不相信自己会败给刘嵊的女儿。
刘沅掂量了一下弯嘴一笑,答应了比试。
辽阔的草原,大雪覆盖了整个地面,银装素裹,冬日的午后,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凛冽。
刘沅手持一柄长剑,剑身在雪光中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塔塔尔褚兰手持一把锋利的弯刀,眼神中透露出坚毅和冷厉。
站在雪地中,长剑斜指地面,她的眼神冷静,倒是让塔塔尔褚兰更加有了兴致。
两人皆是这番天地的传奇人物,刘沅早些时候也听说过塔塔尔褚兰,今日一见,果然不让须眉。
刘沅:“女王陛下,今日的比试,我定会全力以赴。”
塔塔尔褚兰:“将军,你曾一人挡万军,今日本王倒要领教一番。”
随着一声鼓响,两人的身影在雪地中迅速交错。
刘沅的长剑如银蛇般灵动,剑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致命。
塔塔尔褚兰的弯刀则如同狂风中的闪电,每一次挥舞都带着长风破鸣,刀法狠辣而直接。
那剑法灵活多变,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狂风暴雨,每一次攻击都让塔塔尔褚兰不得不全力以赴。
尽管如此,刘沅的眼神中始终没有杀意,剑尖总是在关键时刻稍微偏离,避免真正伤害到对手。
塔塔尔褚兰的刀法很是直接,每一次挥刀都带着一股霸道的气势,仿佛要将对手的一切防御都撕裂,即便是面对刘沅的灵活剑法,她也未曾有过退缩。
随着比试的进行,刘沅逐渐占据了上风。她的剑法越发凌厉,每一次攻击都让塔塔尔褚兰感到压力倍增。
刘沅心中明白,这场比试并非生死相搏,她更多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展示自己的武艺,同时给予塔塔尔褚兰足够的尊重。
那些动作虽然凌厉,但每一次攻击都留有余地,显示出她对塔塔尔褚兰的尊敬,同时也展现她的决心。
塔塔尔褚兰虽然处于下风,但她的眼神中却越发坚定,她知道刘沅在留手,但她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这场比试。
每一次挥刀都充满了力量,仿佛在告诉刘沅,她不会轻易放弃。
她的祖父输给刘沅的父亲,小时候常听祖父提起刘嵊,她也想要祖父那样赞赏崇拜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可是直到他去世,他的目光中从未有过称赞,这让她在这场比试中更加渴望证明自己。
最终,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刘沅故意将剑势放慢,让塔塔尔褚兰的弯刀有机会触及她的剑身,从而结束了这场比试。
刘沅:“女王陛下,今日的比试,我甘拜下风。”
她知道塔塔尔褚兰内心有着某种执着,因此塔塔尔褚兰想赢,她便在众目睽睽下让她赢。而她自然也能在比试途中了解她的实力,此番比试后人们口中的塔塔尔褚兰便是击败了大辰大将军刘沅的塔塔尔褚兰。
塔塔尔褚兰了然于心:“将军,你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今日的比试,你虽败犹荣。”
只道她真是好心机,也不愧是刘嵊的女儿,想必再过几年她也是无法真正胜她的。
大雪纷飞中,塔塔尔褚兰答应了帮助大辰出兵。
有了鞑靼的支持,周边那些部族或早或晚也同意帮助大辰,不过要求却是大辰免除十年的进贡物品和降低三分之一的税钱允许他们与大辰通商。
相互交流不仅仅可以让他们发展,于大辰来说,未必没有利处。
回到队里后,刘沅猛灌了几大碗水,与那些部落交谈实在费口水还得有心眼子,如今是谈妥了,刘沅两日没睡如今沾了枕头就控制不住睡着了。
花满指了指自己左肩暗示公孙祉刘沅的左肩受了伤,接着就笑着离开了。
公孙祉拿出陆琤给的药箱,里边的药他都有表明作用也省得他一点点摸索,陆琤的药他是不怀疑的,当初就是他的药给他和刘沅添了不少麻烦。
稍稍扯开她左肩的衣服也不见她有动静,看来是真的累了。
一道半掌大的伤疤赫然出现,公孙祉也不禁心头一紧,那伤疤很是狰狞,就算陆琤给她调了复容膏作用也不大,要是没用那药,这疤痕要更加触目惊心。
公孙祉的手开始颤抖,很是心疼,这一路刘沅不知遭受了多少这样的经历,不知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疤,比这更重的伤可能不少,他难以想象她那时是怎样忍过去的。
旧伤加新伤,那被刀划伤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这两天她都没怎么处理,幸好天气冷,不然肯定要化脓。
他将匕首用火烧红去割死肉,刘沅没反应,他倒是大汗淋漓,等反应过来时衣裳已经湿透了,感叹她睡得真熟。
上药时才见她皱了两下眉,他轻轻为她舒开,再包扎好才松了一口气。
这人还真是死脑筋,刘嵊说什么是什么,若是她是官儿时便将他杀了那肯定会轻松很多,他父皇虽然还有别的孩子,倒不至于将刘嵊逼死让她如此辛苦。
这样一想,他倒是像冷血无情一样。
“你这样犟我又能如何劝你呢?”
他俯身轻轻落下一吻而后为她盖好被子。
本不想再管这些,可刘沅如此执意,他只能望着远处皑皑雪山。
以为刘沅被刘嵊训练得更加冷漠,可她始终是她。
要说计谋,周翎又怎么可能抵得过他们这些老狐狸,可偏偏周翎那些手段比他们狠毒。
趁着周翎还未准备进攻,公孙祉遣人制作冰球,同时先发制人派了人去剿灭周翎两翼的势力,虽打得艰难,不过幸好还是将周翎的主力全集中在了中心。
再过不久周翎的士兵就要被那毒草的副作用消磨殆尽,这几天兴许就要有一场大战了。
刘沅派了更多人监视一有风吹草动便禀报回来,至于鞑靼与其他部落的人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刘沅想的是让他们将周翎包围起来交由他们自己的队伍来进攻。
围着火炉,沈厌搓了搓冻红的手,不敢伸太近,只能借着火光余温暖手。
“很多人都生了冻疮,还好有陆琤的药,不然到时候打起仗来跑都跑不了,痒得人抓耳挠腮的。”
他拿木棍掏出火里的板栗。
运气实在太好,一碰上就听到“嘭”的一声板栗炸开口子,沈厌被吓了一跳,飞快将板栗挑了出来:“幸好不是在手上炸开,下次烧板栗记得要切开个口子。”
他朝着刘沅唠叨。
刘沅倒是笑了笑,贴在公孙祉耳旁嘟囔:“我倒想吃红薯烧苞谷了,奈何现在还没传进来。”
见着沈厌将板栗放在手里抛来抛去降温,刘沅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小声道:
“要不……换我们来发现新大陆?”
公孙祉很是无奈:“就为了红薯和苞谷?”
他也刨出来一颗板栗放温了剥开递给刘沅。
刘沅嚼了两口,现在的板栗还是那种原始的,小小的,想着之后会有杂交的大板栗刘沅就直流口水。
以现在的国力和科技来说,航海是不可能的。
“要不我给萧衔画一张地图,然后骗他说东瀛盛产黄金,玉石,奇药,仙草和美人让他派人去打东瀛,你说好不好?这样也能省了千年后的麻烦。”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公孙祉叹息一口:“大型战船造价太高,就算有设计图也未必能造出来,再加上海上洋流和台风,现在让人去打东瀛无异于送死。”
虽说每年都有东瀛人前来进贡,但是他们那也只是小船小舟,来的时候肯定不止那几个人。
“不过,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倒可以暗示一下萧衔,不过也要提醒他出海时记得在船上多带些桔子和柏树皮防止生病,现在的船还是靠风力,带上这些若是遇到了强风被吹远了也能抗住。”
“你活了一世,学过怎样培育水稻之类的吗?”
“……”
公孙祉悄悄地瞧了一下她的头:“虽说我学的是理科,可大学专业选的是考古。”
还从未问过这些,刘沅微微一愣。
考古……
她撇着嘴控制不笑,可心中的暗喜溢于言表。
之前只听说过他和自己考上了一个大学,不曾想也是一个专业的。
“到底是谁透露给你的?”
“我不记得了。”
见着这两人窸窸窣窣眉来眼去的众人也是习惯了。
沈厌之前倾慕过刘沅,见她现如今开朗了不少也为她开心,公孙祉到底是个不错的人。
这几日原本呆在西北的沈难也来了这里,刘沅欢喜了许多,一群大男人之间她也有个说话玩闹的人了。
只不过公孙祉郁闷了许久。
自沈难来了之后他便刘沅赶出账了,如今他已经和沈厌一同住了两天了。
又过不久,塔塔尔褚兰来了。
一来就大肆宣扬着刘嵊与他祖父定的约定,还说她同意与大辰结盟对抗周翎也是因为刘沅,毕竟现在刘沅算是她的未婚妻。
听得公孙祉两眼一黑差点没缓过来。
在知道公孙祉和刘沅在一起了之后,塔塔尔褚兰更是与他明争暗斗的。
两人为此还大打出手打了一次,但还是互不相让。
听闻了周翎用毒草让士兵处于亢奋状态,塔塔尔褚兰也是愤愤不平,恨不得直接将周翎千刀万剐。
后来又战了一回,她便改变主意了。
“他生得还挺俊俏的,我可不忍心杀他了,要不你们把他交给我,我将他锁在屋里封一个‘夫人’如何?”
如此强势霸气的话让众人鸦雀无声,只想她年纪还小不懂这些,后来才得知,塔塔尔褚兰账里已有了两位美“丈夫”。
如今双方算是势均力敌,周翎也在考虑如何应对他们的合盟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