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院子也彻底空置下来,因为长期没有人气,灰尘密布,角落都是蜘蛛网,看着就破败不少。
张大爷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回去问问我老伴,明天再给你回话,好吧?”
“好嘞,那大爷,我明天再过来。”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很少见到你。”张大爷见她穿着厂里的工服,就问起名字。
“大爷,我叫文棠,是二车间的,没事儿,过两天您肯定天天都能听到我的名字。”
文棠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时候人都爱八卦,像离婚这么少见的事,吴潇潇都听到了一耳朵闲话,想必风言风语很快就会传遍罐头厂。
到时候她的名字张大爷想不知道也难了。
吹牛。
张大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摇头,小姑娘说大话罢了。
不实诚,哼。
张大爷走回门卫处,坐下抱着茶缸子,悠闲地继续看报纸。
并没把文棠这稀奇古怪的话放心上。
文棠走回筒子楼,对众人明里暗里的注目不以为然。
房子还没找好,现在暂时只能住在赵家,有赵彦国在,郭月菊也做不出赶走前儿媳的行为。
过了拐角,就见赵家门口站着三三两两的人。
抱着孙子还要侧耳听八卦的冯大娘,抱着胳膊竖起耳朵的中年汉子,还有两眼发光的其他邻居。
都是上下左右的邻居,根本没注意到她,正一脸兴味地,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八卦。
他们都听说了筒子楼最新八卦,那就是302的小夫妻离婚啦!
大伙聊得热火朝天。
如果文棠不是八卦里的主人公,她肯定也从善如流,默不吭声地加入吃瓜的队伍。
筒子楼向来没什么秘密。
这边菜一下锅,滋啦一响,左邻右舍挨着挤着,整栋楼都能知道你锅里放了几两油,几片肉。
这家今天打孩子,那家的小夫妻又闹了,今天哪家升职,哪家买了工作,明天哪家亲戚上门……
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这不,昨天就有人说起,自己看到文棠和赵天瑞两口子进了民政局。
他回来就和邻居说起了所见所闻。
大家都知道赵家两口子是夫妻,进民政局总不能是再领个结婚证吧?
那结果昭然若揭,就只有——离婚。
天呐,离婚!这可是大新闻!
于是赵家从早上开始,就彻底沦为大家的茶后闲谈,赵家门口也时不时就经过几个探头探脑,一脸八卦的邻居。
都想往里瞟一眼看个热闹。
这会见到一改往日木讷,盯着他们露出蜜汁微笑的文棠,虽然有些奇怪她在笑啥,但这会心思火热,没顾上细问。
大家跟蜜蜂一样围上来,七嘴八舌一阵嗡嗡,听着耳朵都要罢工了。
“文棠,听说你和天瑞离婚了?诶唷,两口子有什么不好说的,闹到这一步多难看……”
“文棠嫁过来三年做牛做马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又不是身体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文棠诧异起来。
稀奇啊,难道郭月菊真按自己的要求,给她作了解释?
虽然之前的确这么要求,但她也没指望郭月菊给自己洗刷名声,毕竟那是人亲生儿子。
此长彼消,文棠的名声好了,赵天瑞的自然好不到哪去,文棠已经做好了准备,郭月菊不给她落井下石颠倒黑白都算好的。
文棠想了想,多半是邹婶的功劳,可得好好感谢她。
一位婶子压低了声音,话里掩饰不住的雀跃。
“文棠啊,你悄悄和婶子说,天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例如说那里……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婶子绝对守口如瓶,绝对不往外说!”
这婶子隐隐闻到了瓜香
好奇地百爪挠心,实在是想知道来龙去脉,这会就差指天发誓了。
文棠差点笑出声。
她又不傻,而且说这话的往往都是八卦头头,要是信了,也跟昭告天下差不多了。
正要开口搪塞过去。
余光无意间看到拐角处站着个人影,那人面色发黑,隐约可见额角跳动的青筋。
那人看着这帮人你言我语,一言不发,脸色僵硬。
正是郭月菊,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见文棠发现,郭月菊闷着头不吭声走上来,左一下右一下推开看热闹的邻居,把文棠扯进了家门。
其他邻居一看背后八卦被正主抓包。
再一看往日笑眯眯的老郭,脸都黑成了锅底色,纷纷识趣地扭头就走。
这个说我的菜糊了。
那个说我家兔崽子也不知道上哪野去了。
总之一帮吃瓜群众,没几秒就散得干干净净。
“都怪你,这下好了,果然有人怀疑是天瑞的问题……”
人散了,郭月菊一把关上门,没好气地甩开文棠,抱起手臂阴阳怪气。
文棠揉揉手腕,翻了个白眼。
她也是受害者好吧,再说她又挡不住所有人的嘴。
“那你就解释去啊,之前不是见天说,我有病才生不出来,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吗?”
这会嘴倒是怂了,欺软怕硬,还真当她是以前的受气媳妇?
不服就干!
见文棠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郭月菊拧起眉,这是见离了婚没有顾虑,直接现出原形了?
果然平时的低眉顺眼都是做戏啊。
她刚要理论一番,就被赵彦国挥挥手打断。
“都别吵了,是我刚刚出去跟他们解释的,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真有人多想我们也拦不住,风言风语的,不搭理就自己消停了。”
赵彦国无视妻子的脸色,
“不是取了钱?拿出来清点一下给文棠。”
郭月菊不是很想配合。
那可是她的钱!
但在丈夫的目光下也没法推却,就是多少不甘心,见文棠伸手来接,她才慢吞吞地掏出怀里的存折和钱票。
故意拖延着数了一遍又一遍。
像要数出花来。
文棠的手举了好一会都没有回应,郭月菊觉得给成功给了她脸色看,这才满意了一些。
“给你,整整一千一百二十!”
郭月菊看得这把钱票,心一抽一抽的。
虽然赵家一家子都是职工,但也要一年多不吃不喝才能攒下这个数目,算上平时的花销就更久了。
想想就心痛得不行。
算了算发工资的日子,还有这个月新置办的缝纫机。
算完咬牙:这个月超支了……
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还是把儿子零花钱给断了,反正给了赵天瑞,也是在外头做散财童子。
肯定是给了那女人,儿子这几个月经常找她要生活费,一次比一次多,也没见给家里带什么啊。
这么大年纪,也不晓得给家里添置东西。
这大手大脚的毛病是得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