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亲王说完,就站起了身,独剩姚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他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脑子里的弦绷的紧紧的。
他眼神里写满了委屈,手指乞求般拉着父亲宽大的衣摆,咬着牙,不敢乱说话,大脑不停的开始思考对策。
父亲说不认他这个儿子,一定是气话。
可父亲到底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皇上,到底是谁说出去的?
迟晚默默的看着脑子跟不上思路的姚淮,不屑的冷哼一声:
[完蛋了吧?姚淮虽然脑子蠢,可也确实有几个心眼,要是当着别人的面,提起外邦伤人的事,他只要打死都不认,就能躲过去了。]
[偏偏,这两人一个是受害者王爷,一个是知道内幕的皇上,我看他待会怎么编?]
皇上看着底下要决裂的父子两人,又听到了迟晚的心声,深吸一口气,冷眼看了下姚淮,他也想知道,这大侄子想如何颠倒黑白。
奉亲王:迟晚分析得很有道理,也亏得他今天准备得充分。
待会这崽子就算编的天花乱坠他也不怕!
奉亲王还在等着姚淮说实话,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姚淮身上。
可他只顾着拉着父亲的衣摆使劲摇。
“逆子,还不说实话?当年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勾结了外邦?”
这口气奉亲王今天必须出!
“父亲…”
姚淮终于带着哭腔开口了,所有人竖起耳朵等着他的下文。
姚淮顿了顿:“儿子只认得那一个外邦人,是他误入围猎场,当时以为对面是野兽才把父亲给误伤了,都…都是误会…”
他越说像是越没有了底气,后半句声音越来越小。
众人:这到底真的假的?怎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迟晚:[不容易啊!要不说姚淮脑子缺根弦呢,他爹本来就在气头上,不顺着来就算了,还把父亲比作野兽,这智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奉亲王:他怎么教育出这么个不会说话的玩意?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么多年了,姚淮估计夜夜难安,怕有人找上门来吧…连说辞都跟当初骗皇上的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
奉亲王听罢,气的差点当众就想踹他一脚,看皇兄在场,还是生生阻断了动手的想法。
皇上微怒,恐吓道:“混账!”
“事到如今,你还在骗你父亲?你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抿了一口茶,他有些懵,皇弟的样子好像一直蒙在鼓里,可帝王向来疑心重,万一是皇弟早就知道了来龙去脉,今天只不过是父子俩为了求原谅,想要封郡王呢也说不定。
虽然迟晚的心声说,奉亲王不想要这个儿子了,那他也不能全信,让别人左右了他的判断吧?
朝廷里这种事情还少吗?
于是,皇上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
姚淮听到皇上的话,马上闭了嘴,他已经再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嘴里只剩对父亲求情的话:
“父亲,原谅我吧,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只求父亲别恨儿子。”
“父亲让我住哪我就住哪,天天住猪圈儿子都愿意,父亲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再也不去外面认识外邦人了。”
“父亲要是生气,我这就把迟晚娶回去,好生善待!”
姚淮低眉顺眼的说着,时不时注意着奉亲王冰冷的脸色。
他说的口干舌燥,真是把小半辈子没服软说过的话,都说了。
奉亲王目视前方眼神坚定不为所动。
旁边姚潜听着前面那些废话还能当耳旁风,当听到要娶迟晚时,眉宇间立刻有了肃杀之气,拳头捏的“咔咔”脆响。
迟晚只能是他的,姚淮再敢拿娶迟晚说事,他必出手!
迟晚皱眉不满:[怎么还把我挂里面了?我是个让他这辈子屈辱的物件吗?我就那么不堪?非你不嫁吗?下三滥的东西,也配让我看得起!]
谢义言微瞟了姚淮一眼:这厮要是再敢把迟晚娶回去,他必带人把姚淮打废!
一群人听得越来越烦,到底还能不能说一句有用的实话了?
之前就听说,奉亲王病重,姚淮第一个等着分家产,把王爷府闹得鸡飞狗跳。
这回在父亲面前居然当起了孙子,真是能屈能伸,一点皇家人的气度都没有。
“够了!”
奉亲王怒声道。
姚淮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就让他见见那棺材!
迟晚扣了下耳朵,把姚淮说的话嫌弃的往外倒:[王爷终于狠下心来放大招了,快让姚淮认罪吧!]
听到心声的几个人,立刻把视线聚焦在了奉亲王身上。
奉亲王:“皇兄,臣弟想请刘总管替您看看我带来的一副棺材,那里面装着多年前的罪证,就停在这院子的西北角。”
今天他就要让这逆子心服口服,让这件蒙在尘土中的旧事,见一见光!
“父亲!”
姚淮脸色一变,大声嚷道。
他本以为父亲在他的道歉中已经心软原谅了他,结果父亲居然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皇上目光扫了眼跪在地上狼哭鬼嚎的姚淮,没有任何犹豫,一挥手,就让刘总管出了门。
姚淮想阻止刘总管,已经来不及了。
迟晚的目光顺着刘总管送到了门口:[王爷可真是厉害,连剩下那七个外邦人的骸骨都找到了。姚淮这回死定了。]
除了奉亲王,其余听到心声的人:奉亲王这回来真的了,好想看看姚淮嘴硬后,惊慌失措的样子啊…
与此同时,奉亲王也没闲着,他让侍卫把门口冯管家手里的一堆陈年的信件拿了进来。
“皇兄请看,这些便是当年,姚淮同外邦人私通的信件!”奉亲王胜券在握。
姚淮面色苍白,他唇角颤抖,勾起了无数回忆,眼睁睁看着那些曾经最熟悉的信件从他的头顶经过,落到了皇上手中。
一个让他全身恐惧的真相隐藏在了其中,那就是父亲找到信件时已经翻阅过了…
他全身瘫软在地上,就像被抽干了力气。
他不是让屋里伺候的李伯把信件都烧了嘛?怎么会……怎么会被父亲找到?
姚淮眼神慌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李伯那样忠心,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害他?
前两天他吃的鸡腿还是李伯冒着被骂的风险从小厨房偷来的……
迟晚唇角勾了勾:[真是老天有眼,姚淮心里一定开始恨李伯了吧!只可惜李伯自己都不知道,居然阴差阳错办了件好事!]
奉亲王微微一顿:李伯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他这些东西,可是在少爷府姚淮的墙壁里挖出来的,难道是李伯埋进去的?
其余几人:快说是什么事?貌似李伯和姚淮之间有些亲密啊,连这种事都知道。
迟晚继续吃瓜:[李伯可是姚淮最信任的人,刺杀王爷失败后,只有那名主要的外邦人被抓了,姚淮担心事情泄露出去,把另外七个人聚集在一起,对他们说吃个散伙饭。]
[可这顿饭,居然成了断头饭,他直接下药把七个人毒死了,随后,尸首也懒得掩埋,直接扔进了义庄,还让李伯接替了义庄看守人,在那里看守着。因为李伯不识字,姚淮就把之前和外邦人交流过的信件扔给了他,让他处理烧了。]
[没成想,就因为李伯不认得字,又怕烧错了,就想着包起来,都扔进了棺材里,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到。]
[再后来,姚淮分到了少爷府,义庄里尸首太多了,李伯快要忙不过来了,他索性把那几具烂骨头和李伯带回了少爷府,找了个不入流的风水大师看了看,就盖了一间自己从来不会去的卧房,让李伯把七个人的骨头都砌在了墙里。]
[李伯早就把信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夹杂在一堆破烂里,一并埋入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