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二年,谷雨,元和帝下诏,嘉和郡主和贡院院正赵澈佳偶天成,特赐来年立春大婚,同时册封戚氏沛涵,沈氏欣玥等六位贵女分别为昭仪,充容,婕妤等。一时前朝后宫喜气洋洋,各世家老贵族也像吃了定心丸,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唯一膈应的就是容泽自己,他觉得阿拙最近有自己的秘密了,那日她和赵澈到底说了什么这两人都讳莫如深,他很不喜欢这种插不进去的感觉,这段时间他也忙,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时间去听竹轩了。后宫的新人们不能怠慢,内侍张全安排的很好,做到了公平对待,雨露均沾,但这依然免不了小的摩擦,一日戚昭仪和张婕妤两人在御花园为了一盆夏荷吵了起来,宫人们失了手,慌乱中把戚沛涵推下了泥塘,一群人哭哭啼啼地去找容泽做主。容泽却在这出闹剧中体会出来,他自己最近生出来的这一丝丝不安焦躁竟然是嫉妒,他嫉妒赵澈和戚东雨出双入对,嫉妒赵澈变着法的向听竹轩送东西,嫉妒两人隔三岔五的就一起出宫,他嫉妒戚东雨坐在竹林下傻笑,却笑得不是他,容泽觉得自己很别扭,原本这一天就是迟早会来的,阿拙很开心,所以他也应该开心,可是这祝福里藏了一份酸涩,一份无奈,如此一来,容泽见戚东雨和赵澈的次数就更少了。
这一日赵澈将戚东雨带到练武场,戚东雨一身火红的劲装,她很少穿这样招摇的颜色,不知怎得,在赵澈面前,自己丝毫不别扭。“怎么带我来这里?”戚东雨问。
“教你骑马。”
“骑马?我确实想学,可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阿拙,你母亲葬在云栖山深处,车马不便,你一个女子,步行多有不易,以前陛下可带你纵马深入,但他如今已不是太子,少有时间可以照顾到你,就让我来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子兰想得真周到。”
“阿拙,不仅骑马,你一个女子在外做生意,防身之术还是要学的,我会慢慢教你。”
说着侍卫牵来一匹高马,赵澈示意她上去,戚东雨看着不解,说:“子兰,你是不是替容泽报小时候的仇?不是应该先用小马瘦马,实在不行驴也可以啊。”
赵澈被她的怂样逗乐了,阿拙在他面前越来越不藏着掖着,心里一阵欢喜,“我们先不学骑马,我们学摔跤。”
“摔跤?”
“对,学骑马之前要先学会怎么摔下马,怎么摔才不伤到要害,这样才能应变自如。”
戚东雨点点头,“你说的对,世间的事大多如此吧,世人都追求如何成功,却不知这世上一蹴而就的事情少之又少,学习如何成事之前,总要先学会摔倒之后如何自处。”
说罢,深吸一口气,对赵澈说:“师傅下令吧,要徒弟怎么摔?”
赵澈说:“好,咱们先学上马,然后。。。。。。”
这一日下来,戚东雨灰头土脸,手臂也划破几处,赵澈带着上好的金疮药,戚东雨倒是没有受什么罪。回到听竹轩,常嬷嬷倒是好一阵唠叨。戚东雨说:“原本以为他只是教教我花架子,图个开心,谁知道他真的懂我,也愿意真心为我好,一会给我示范,一会护着我怕我真的伤了,他身上的伤比我多着呢。”
秋菊正好进屋,笑着说:“嬷嬷,你看,咱们家姑娘还没有嫁过去,就开始着急向着夫家说话呢。”
常嬷嬷也是跟着笑:“那可是,我不过一句,她这里许多句等着呢。”
戚东雨面上一热,难有的娇嗔模样,对着秋菊说:“你这个小妮子,被我宠的越发没有规矩了。”
秋菊说:“嬷嬷听听,这是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常嬷嬷接着说,“姑娘,老爷又来信了。”
因为戚东雨的关系,容泽并没有册封戚东瑶,想必对着戚家,他是有怨气的,为了这事,戚成义写信旁敲侧击了几次。
戚东雨看了信,想了想说,“他毕竟掌管户部,其他五部都有女子入宫,这样孤立着确实不好看。”
几日后,容泽下诏,封戚东瑶为贵人,择吉日进宫。戚东雨掰掰指头,这段时间她只见过容泽两次,一次是戚沛涵的诗会,一次是赵欣玥的赏花宴,对于后宫的应酬,戚东雨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反正容泽才是她们真正想请的人,只是这两个人的身份不一样,越阳侯嫡女和赵氏族女,反正将来都是嫂子,也不好厚此薄彼,就硬着头皮去参加了。
有段时间没见到容泽,发现他虽然坐享齐人之福,却反而消瘦了,面色也阴郁了些,并不开心。戚东雨有些自责,最近忙着自己的小甜蜜,忘了照顾容泽的膳食起居,她不在,他吃饭不能随着喜好,定然吃的少。她当下觉得心疼,这满院子的莺莺燕燕竟然没有一个他可以放心一起吃饭的人。
戚东雨心里有着自责内疚着,这一日带着凡月楼的点心和为容泽新裁剪的夏衣来朝阳殿,“张公公,陛下在吗?”
张全犯着难,“郡主殿下,太不巧了,陛下正好去了赵充容那。”
戚东雨觉得奇怪,“咦,你没跟着一起去吗?”
张全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惊出一身汗,“这个,陛。。。陛下。。。正好让我回来取点东西。”
戚东雨点了点头,“那这些糕点和夏衣就正好交给你了,你转呈给陛下吧。”
张全连忙应好,待戚东雨走远了,才端着东西进了殿里。容泽正坐在案几前发呆,想必也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她。。。走了。”
张全低头小心回答道,“是的,殿下带了糕点和亲手做的夏衣过来。”
容泽抬眼看了看,“拿过来,你下去吧。”
凡月楼的梨酥,原来是她喜欢,他才一直买,不想她后来居然以为是他爱吃。他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甜甜的,带着杏仁的苦涩。。。
自从赐婚戚东雨之后他觉得别扭及了,原本一天不见她就会想念,这么多天不见,更是思念如狂潮。也不是没有试着和别的女子一起,只是和她们待在一起却更觉得眼前之人寡淡无味,不如和阿拙在一起惬意自在,以前只需在前朝带着面具,而今每日每时每刻都带着面具,虽然渐渐的已经成了习惯,但终究难免烦闷。
越是渴望见到越是不敢见到,每次见到阿拙,思念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没见到的日子就越发难挨,赵澈近来将阿拙照顾的很好,但他不想见到赵澈,赵澈也很识趣的很久没有进宫请安了,容泽不知道还怎么心平气和的和戚东雨单独相处,怕自己不知轻重,小心藏着的心事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