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衿有些疑惑,接过那信封:“这是什么?”
“夫人一看便知。”
她取出信笺,展开细读,笑着说:“原来王爷也考虑此事了?”
“夫人生病时,亦尘精心医治。那时,我便请他应了此事,只是他委婉拒绝了,又说要去看望授业老恩师,我也不好强留。后来见夫人恢复不错,此事就搁置下来了。今日夫人又提起此事,就定下来吧。”
薛子衿有些迟疑:“可是……信中江医师却未应承此事,且又不知他何时归来。这可怎么好呢?”
齐天影笑着给她宽心:“夫人无须担心,若真有急事,我相信亦尘必定会全力以赴的。他生性自由洒脱,不喜拘束,若条条框框约束他,反倒不美。既然给我回了这信,也算是应下了。”
薛子衿点点头:“原是如此,有他在,我很放心。”
齐天影又继续说着:“不过,夫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先择了另外的郎中,留府听用便是。待亦尘归来,再做商议,到时候好好遣送走郎中,多赏些金银便是。夫人觉得这样可好?”
薛子衿笑颜如花:“王爷考虑得如此细致,再没有不妥的了。”她端起桌旁的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觉得爽快的很。
齐天影嘴角噙着宠溺,幽黑的眸子里圈尽了温柔,忽然又有点腼腆,就低下了头。
“王爷,其实我和云朗已经物色好了人物,只是需您过个眼。明日将那人请了来,王爷看看再做决定可好?”
“好。”
“那妾身告辞了,王爷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薛子衿转身要走,齐天影叫住了她。
“夫人——”
“嗯?还有何事?”
齐天影摇摇头:“无事。只是想再看看你。”
薛子衿无言,轻咬嘴唇,一步一步离去。待出了他的房门,忽然小跑起来,直到自己房间坐下心中还扑通扑通不得平静。
婢女绿绮端着茶杯走上前:“小姐,这是怎么了?脸色怎如此红?不会是钟姑娘被传染了吧?”说着,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我无事,夜色深了,一个人有些害怕,跑了几步而已。”
“哦,是这样。奴婢明日多点两盏灯火吧。”
“嗯。我休息了。”薛子衿箭步躺在床上,眼睛停在了手上的玉串上。
咦?刚刚只顾说话了,现下才注意到手腕处有一股暖意,心中惊异不已。又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我见你手脚冰凉,想着送给你正合适。”
嗯……他是怎么知道我手脚冰凉的呢?思绪如潮,这一觉难得的好睡。
天空悄悄泛起鱼肚白,枯叶上落着白色的霜花,退了早朝,齐天奕正在用早膳,常海来报。
“说。”齐天奕头也不抬地干饭,今日大臣们废话甚多,听得他肚腹早已饥饿了。
“皇上,奴才私下查过,那日皇后娘娘照例去看望有孕的文贵人。到了听雨轩,见薛贵人也在,就一同闲聊了会。后来皇后娘娘就先离开了,去了御花园。”
“薛贵人?”
“正是。”
“可靠么?”没等常海回话,他又说,“罢了,你做事向来细心。说吧!”
“皇上,可要将此事交给中正司细细盘查?”
皇帝已经用完膳,正拿起帕子净手,抬眼看他:“老东西!”
常海笑着低着头,不说话了。
“说吧!”
“是。”常海转头,“带上来。”
两个侍卫拎着一宫女跪在地上,然后退了出去。
皇帝眯着眼,目光越来越凌厉,语调越发冷酷:“老实说来,否则立刻打死。”
“是,皇上饶命!”翠儿头磕个不停,不敢抬头。
“皇上,您听听这丫头的说辞吧。”常海转头厉声说道:“还不快从实招来!”
“是!奴婢是前不久才进的听雨轩当差,有一日,薛贵人身边的翠玉把奴婢交了过去,交给奴婢一个包裹。里面有不少玉钗镯子等财物,说是赏奴婢的。而后她又交给奴婢一个纸包,里头是白色的粉末。”说着,翠儿从袖中将那毒药双手呈上,常海接过奉于皇帝面前。齐天奕斜看了两眼那东西,又冷冷地盯着她。
翠儿又继续说着:“奴婢这才明白她是何意,不想答应却被她威胁,奴婢害怕极了,恐被她伤了性命,只好答应下来。翠玉要奴婢每日将这药粉掺进贵人的安胎药或者饮食里,只需指甲盖大点的量,不会被人察觉。还告诉奴婢,尽管去做。若成功了,文贵人胎死腹中,月份大了则极可能一尸两命;若不成功,也可以陷害文贵人,皇后出了事大可推到她的身上。那日,薛贵人也在,奴婢万分惊慌,眼看着皇后娘娘喝下那掺了药粉的茶……皇上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帝的眼神依旧冷漠。
常海说道:“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翠儿再拜叩头:“再没有了!奴婢求皇上饶命啊!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常海。”皇帝看了他一眼,常海领会君心,侍卫将翠儿拖了出去。
“悄声看管着,不许任何人知道。”
皇帝正闭目养神,脑中一刻也不闲着:翠玉……仆为主意……薛采舒?
齐天奕对后宫的勾心斗角,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既没有威胁到他的皇权根本,又可以互相牵制,不过,若涉及到子嗣,他便容不得了。
此时,婢女映雪在门外高声喊叫。
“何人在外面喧哗?”
“回皇上,是听雨轩婢女映雪,文贵人出事了。”
皇帝心中预感不好:“摆驾听雨轩。”
轿辇刚落,还没停稳,他就急急走进内室,地上跪倒一片,也无心去多看几眼。
“青瑶?如何?”他紧紧盯着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细眉紧皱,手攥着被子不放,看上去十分痛苦。
“皇上……臣妾……肚子好痛。”
他提高了嗓音:“王绍何在?”
“皇上,微臣在此。”
“还不快给诊治!”
王绍叩首回话:“回皇上,微臣无能,贵人这胎怕是保不住了。”
“大胆!”
“皇上恕罪!贵人这胎甚是奇怪,胎心越来越弱,若再不落胎,只怕贵人也危险了。只是……”
“皇上……不要!”李清瑶嘴唇毫无血色,额前头发湿透了。
“清瑶……”皇帝沉默须臾,吩咐道,“王绍,准备落胎药来。”
“是。”一声令下,宫人端来已经备好的落胎药,怎奈李清瑶死咬牙关,不肯喝下。
“这可怎么办?”映雪急得要哭。
皇帝一狠心,吩咐婢女抱住她,然后他将这落胎药强行灌进了李清瑶的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