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内,齐天影和江亦尘许久不见,正端坐在会客厅,有一句没一句地互相寒暄。
江亦尘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心想这小子果然开窍了,三句话不离他那王妃。
于是,他托着腮帮看好戏般调侃他:“哟,现在不叫王妃,也不叫夫人,改唤子衿了?”
没想到齐天影却郑重其事地给他说明:“小厮婢女们她永远是我的王妃,这是她的身份,绝不会变。”
江亦尘使劲压着笑,漫不经心地回道:“嗯嗯!嗯……”
“旁人面前是我的夫人,自然也不能变。至于她的名字么……我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我在你面前唤她名字也无大碍的。”
江亦尘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好哇!你小子!有进步!这情商提高了……
“那她呢?”
“什么?”
“我是说,你那宝贝子衿……唤你什么?”
齐天影一脸哀怨地看着他,“王爷。”
“哈哈哈哈哈……”换来了一阵毫不留情的嘲笑,江亦尘笑到肩膀直抖。
“亦尘!”
江亦尘哪里理他,只顾自己笑得痛快。
“江——亦——尘——”
“好好好!咳咳,这个……你别难过……是吧。”
“你可以闭嘴的。”
“好!我争取!”江亦尘紧抿嘴唇,努力憋笑。
“王爷!”声音响起,薛子衿已经来到两人眼前。
江亦尘噗嗤一声爆笑,惊得薛子衿愣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夫人,你坐吧。休要理他。”
“这……江医师这是怎么了?”薛子衿苦笑,安静坐在一旁。
夫妻俩怪模怪样地看着他。这回,反倒是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咳了几声,慢慢止住了笑容。
“咳咳……”一边还端起茶杯,掩饰尴尬。
薛子衿转头,靠近齐天影耳边,小声询问:“王爷,他……怎么……”
“噗……”嘴中的茶水喷溅开来,在空中扬起一阵水雾。
齐天影无奈:“江医师……您怎么回事?”
“啊……没事,没事。”说着,他捂着嘴,险些被呛到。
“言归正传。夫……呃,你给她看看吧。”
齐天影斜靠在椅子上,决定少说话。
江亦尘收起了玩笑,走到薛子衿旁边的椅子坐下,“得罪了。”
说着,他手掌微曲,指尖已经搭上了薛子衿的脉搏,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出奇。
“如何?”薛子衿心中越发紧张。
“那只手。”
她又将另一只胳膊伸了过去。
“奇怪……”
“哪里奇怪?”齐天影心神一紧,身子向前一探,赶忙问道。
“脉象平和,并无大不妥。”
齐天影这才放下心来,薛子衿却问道:“你走之前给我的解毒丸药我还留着,我只吃了几颗,剩下的,我带来了。”
话音才落,她将一药瓶放在桌上。
江亦尘盯着那瓷瓶子,温和地说道:“想来,你也无需此药了。”
“子衿谢江医师活命之恩。”她起身庄重行礼。
江亦尘有些手足无措,赶忙答道:“王妃无需如此,我只是尽医家的本分而已,何足挂齿。且那游僧必定也告诉过你,我并未将你身体内的毒全然解除吧。”
薛子衿嫣然一笑:“我把第二碗饭吃光了,肚子撑得饱饱的。难道就只是这碗饭的功劳么?第一碗的饭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江亦尘并不回答,只浅浅地笑着。
“亦尘,夫人当真无碍了么?”
江亦尘摇摇头,“我也不知。从她的脉象上看,确实已经解除。不过,那虫子还在她体内,我也不能断定什么。我当时有意未将事情真相如实告知,正是考虑她多思多梦,恐给她又增添一份负担。”
“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临走时才对我说那番话,且给了我解毒丹。”
江亦尘点点头,“是。嗐……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果真不错。想我出生于医术世家,熟读医书,这么些年也是从药里面泡出来的日子。恕我自傲一些,许多年长者还不如我见识多呢,没想到,是我自命不凡了。”
“江医师何须如此妄自菲薄?悬壶济世最重要的就是一颗善心,医与毒就在一念之间耳。”薛子衿如此宽慰他。
“呵呵……若说到救人,我要多谢天影!”他恭恭敬敬地拱手向齐天影行了个礼。
“怎么又来了?咱们之间无需如此。”
江亦尘抬起头,又揶揄他:“是……王……爷。”
齐天影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语塞。薛子衿不明所以,便乖乖陪坐在一旁。
天空明净,屋顶飞过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一扇窗前。
一个身着银灰色宽松衣衫,腰间一根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外罩着精美的月白色雪狐披肩,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散乱在肩上,显出几分慵懒的气息。
与之完全不同的是琥珀色的眼眸中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长相是说不出来的邪魅孤傲。
他走向窗前,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那白色的羽毛,随即将鸽子脚边的信件取出,那鸽子也不急着离开,慢悠悠地转着。只见男人手指轻轻夹着那约莫一指宽的纸条,垂眸细读着。忽而嘴角泛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是时候了……只不过,没想到孤第一个要见的人竟然是你。”
男人手指轻轻捻了那纸条,片刻化为了碎片。而后幽幽地开口:“贺安。”
一个十七八岁少年走进:“主子。”
“咱们去趟九州。”
“主子去那做什么?”
“见人。”
“何人?”
“友人。”男子神秘一笑,一抬手,那鸽子张开翅膀刷的一声不知飞往何处去了。
宫外不安宁,宫墙之内也是如此。薛采舒买通丫鬟鸣玉和公公茂才,将一封家书递到了薛府门前。
“哟,公公您来了。”
“嗯~”一身着常服的公公从鼻中轻哼一声,“呐。”
薛府门前小厮接过书信,往袖子里一塞,欲将那人请进去,却被拒绝。
“不了,还有不少事情,东西既已送到,咱家就走了。”
“别呀!公公喝了茶再走?”说着贴近他耳边,嘀咕了一句,“新买了好茶,公公尝尝。”
那小公公斜着眼看他,似乎是十分满意:“那好吧。”
“唉!”那小厮应了一声,将此人请进了薛府。
不一会儿,他笑容满面地迈过薛府的门槛,怀中是一沓崭新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