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一阵窃窃私语。
“朕也有此疑惑。济王心思缜密,奏折上说,李开元并不曾牵涉其中。”
刑部蔡俊又追问:“这父子关系,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恐难以让人信服。”
“皇上,李大人自女儿疯癫之后,也是形容痴呆,想必不会参与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依旧是齐天影。
皇帝虽不悦,却也说道:“永安王所说的正是朕心中所想。罢了,传朕旨意,李丰即可关入死牢,若有反抗,即可处死,不必再来回朕。查抄李府,一切賍银尽归国库。奴婢发卖,至于李开元,朕念其两朝老臣,赐五十两,准其回归原籍,安度晚年吧。”
“是。只不过……?”常海静等示下,皇帝了然,“李贵人依旧安置在听雨轩吧。”
“是。”
众大臣连声答道:“皇上仁心!臣等敬服。”齐天影心中悲怆,却也知道此事无力回天了。
“怎么?永安王有何感想?”
他回过神来,“臣只不过有些唏嘘,两朝元老,如今这般。”
“永安王所言不虚,不过,朕的江山,容不得任何人动摇,如此贪官,朕绝不轻纵。”
“是。臣等自当谨记!”
今日的早朝至此结束了,看起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勤政殿里,皇帝正批阅奏章,不时地烦躁,最后竟掀了桌角的茶杯。
“皇上息怒!”常海叩头请罪。
齐天卓从鼻中长叹一口气,“一个个的,表面恭敬,私下里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不论是家事还是国事,轮得到他议论么?”
“是。”常海伏低着头,一言不发。
“是啊,还有这济王有些太能干了……”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毕竟后宫太监宫女都不算作人的。
“如果……他还在朕身边,该有多好。你起来吧!”
“是。”常海奉了新茶,“皇上,您请用。”
“朕收了他,又教他习武,他为朕办事,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常海垂头,不答话。
确实,想当年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下江南遇上那俊美的男子,两人一拍即合,以至于同榻而眠。
喝酒,簪花,吟诗,泛舟……皇帝把他捧为瑰宝,带回了京都,安置别苑。后来培养为亲信暗卫,专门为行他不能行之事。
后来,卷入皇子争斗,那男子竟神秘消失了,再没有音信。
咱家这位爷,倒是念叨过几回,就连常海他现在也说不清是思念情深还是无人可信才想起那位……
不过,爷说着,他只当一阵风吹过,绝不留半点痕迹在心里,这才是后宫生存之道。这便是,伴君如伴虎。
圣旨来得非常快,一众侍卫到李府时,李丰酩酊大醉,被带走了。李开元泪眼婆娑,女儿行尸走肉般苟活着,如今儿子也难逃一死。
他不信女儿行巫蛊之事,更不信儿子敢贪污受贿。
“树倒猢狲散?哈哈哈……罢!罢!罢!”
哪里会有人关心他这个老叟?于是,第二日,便传来了李开元自裁的消息,皇帝只看到了他的绝笔请罪书一封。
“唉……当真是辜负朕的心意了。”
同样,这个消息传进了死牢……
“爹!儿子不孝!不孝!”啪的一声,墙上一片血迹,李丰亦碰头而死。父子俩死了,不少人安下心来。
后宫只剩了一个痴痴傻傻的女人,当她耳中传来父死哥亡的消息,李清瑶愣着坐了许久,眼中滚落下两行清泪。许久,又追着宫里婢女们大喊大叫。
一个赈银贪污案在春暖花开中结束了,太阳晒的人身上暖暖的,不少人的心中却仍然一阵恶寒。
东洲大小官员均革职查办,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在这局棋里,唯独江上谦安然无恙,只落了个监管不力,被贬澹县,去做了一方小官。临行前,他特地前来拜访辞行。
“小人多谢济王殿下活命之恩,恩同再造,臣必当铭记!”
齐天奕只笑了笑,招了招手,让他出去了。
当然,齐天奕也并不糊涂,趁此机会把东洲收入囊中,安排了几位朝中党羽担任要职。自然,挑选前来赴任的都是“新人”,就像皇帝对他那样,他也从没多加信任他的这位皇兄。
事情已了,他又多待了几天,督查两岸纤夫船工们疏浚河道,争取早日恢复航运。
此番事情他只挂了个名,偶尔露个面,收买收买人心即可,故而多数日子就是躲懒在屋。
“王爷,天气暖和,您不出去走走?这东洲的百姓可想一睹这救民恩人的风采呢。”清玄眉飞色舞,十分激动。
齐天奕握着本书,头也不抬地说着:“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溜须拍马这一套?”
“嘿嘿,属下哪会那个?只不过说出实情罢了。”
“你倒会说。”
“您果真不出去走走?”
齐天奕嘴角带笑,抬起头望他:“你呀!好吧……我这腿也松快了许多,走走也无妨。”
“是!那属下去准备轿子。”
“欸~不说了走走嘛,还准备什么轿子。”
“您的腿?”
“无妨!本就是阴雨天才发作,你看这几日天气好得很!”
“是!”清玄放下心来,“那属下陪您一同走走?”
“好。”齐天奕温和一笑。
主仆俩慢慢悠悠地沿街转着,街道两旁的酒肆茶馆已经有不少客人光临了。
路两旁的摊贩也出来做生意了,看到老百姓生活逐渐好转,齐天奕心中越发轻快愉悦。
“王爷……咱们去河边转转?”
“好!”
离河边只有几步远了,各人赶忙磕头见礼:“哎呀!给大老爷请安。”
“快起来,弄错了,错了!这位才是你们应该谢的。”清玄有些手足无措,这主子歇息几日,事情都是他忙前忙后,百姓自然是认得他了。
齐天奕仍旧挂着微笑:“百姓已经认得你了。”
“别,王爷,这个属下了担当不得。”
“好了,各位起来吧。运河乃重中之重,可拜托各位了。”
“小人不敢!”船工们依旧叩头。
一来二去的,齐天奕和清玄两人只好离开,否则没完没了下去。
两人来到茶铺前,要了一碗茶,又坐了会,才又回去。
老百姓有口吃的,就能活下去,这不,很快,齐天奕回京都交差的日子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