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衿猛地深呼吸一口,使劲全身力气:“喂……”她大喊了一声,见无人回应。突然,叉着腰,又哈哈大笑起来。
“天影,她这模样可不像是得过病的!”
齐天影点点头,“是。精神充沛,不过,她睡着的时候,也是十分专注。”
他忽然想起了她的睡姿,很没规矩,却睡得格外香。因此,嘴角又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你们随处玩吧,也可一同看看去。”
“是。”
薛子衿已经紧握铲子开动了,云韬云朗跑过去将她围住。
“这便是王妃说的那草么?”
“哪里?哪里?是什么样子的?快给我看看?”
“是呀!这叫荠菜!这时节,嫩得很!快……一起挖!”
薛子衿感觉自己进了荠菜窝,怎么桃树林里就喜欢长荠菜呢?无解。
云韬云朗自然是卖力干活,其中有些野菜他们也认得,只不过,不知道还能食用。
“灵儿。你也一起来挖,很好玩的。”她勉为其难地挖了两颗,就不想干了。于是,磨起洋工来了,眼神仍时不时地看向心心念念的人。
齐天影和江亦尘远远看着,心情也放松下来。
忽然,江亦尘扫了钟灵儿一眼,开口说道:“天影,有一事原不该我问,不过,压在我心里许久……”
“说吧。你我何须这般客气?”
“好。那女子,你……作何打算?”
齐天影侧过头,看向他,“你说的是灵儿?”
“嗯。”
“你想说什么?”
“这没名没分的住在你府里,又以侍妾对外宣称。可我瞧你,与她并无情意。难不成一辈子都这样么?”
“亦尘说出我心中所想。我也正愁此事如何解决呢。”
“哦?”
齐天影慢慢踱着步,三言两语地将钟灵儿的事情说清楚。听得江亦尘感慨万千,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同情。
“原来是这样。那留她在府也情有可原了。”
“是啊。如今我又怎好撵她出去,更何况大丈夫须言而有信。可一直养她在府却也有些不好。一是你方才所说,二是我从前并不曾,以后也不会给她什么。于她而言,不是白白耽误了她吗?”
江亦尘轻叹了口气,又抬眼扫向她。
齐天影却笑道:“你又何故叹气?”
“我叹你们痴心一片。”
“呵呵……洗耳恭听。”
江亦尘转过身子:“你呢,一心只在你那位夫人身上,我说是吧?”
齐天影点点头,脸上泛起些红晕。
“那么,你便再看不见她人——比如那钟姑娘。我瞧着,她对你也是痴心不改。”
“亦尘,实不相瞒。我即便铁石心肠,也察觉到了。你可有什么法子么?”
江亦尘撇撇嘴,直摇头。
“谁让你当初发善心的?美女楚楚惹人怜,这下甩不掉了吧?”
“亦尘……”
“好好好!我失言!”江亦尘始终笑呵呵的,毕竟此事和他无关。
两人慢悠悠地散着步,来到一处亭子。亭子旁边是一个茅草屋,门前并未上锁。两人走了进去,才想起喊了一声:“有人在么?”
人未出,声先到了。
“哪个啊?”听起来声音有些苍老,该是一位老者。
来人胡须有些花白,精神倒还矍铄。一身粗布短衫,裤腿扎得紧紧的,脚上是极普通的布鞋,想是走了许多路,沾了泥水的鞋边已经风干了。
“老人家,叨扰了,我二人可否在此暂歇一脚?”
“哦,是这样。这里地处偏远,少有人迹,不知二位怎么到了这里?”
“今日天气甚好,没想到这里的桃花还未开放,特来踏青闲游。”
老者了然一笑,“嗐,二位来得早了些,须再过上十天半个月的,这花才能开放。寒舍破旧,您二位去门前溪边那方亭子里坐坐吧。老舍这就给二位沏壶茶来。”
“多谢。”
他二人又转身,迈步去往门前的亭子里坐下,半是歇脚半是聊天。
齐天影远眺发呆,望着那蹲在地上忙碌的身影。
江亦尘环顾四周,说道:“这屋子依山傍水,好地方。”
“是呢。只不过天黑了,还是不免有些骇人。”
“你还怕?”
“怎么?谁说男子不能怕?”
江亦尘干笑了两声,“我反正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一闲人耳。遇见歹人,我先跑。”
“可以。”
两人说笑着,老者拿了两瓷碗,拎了壶水走来。
“荒山野岭的,没有什么正经好茶,只有我素日喝的粗茶,二位将就着喝吧。”
江亦尘赶紧接过瓷碗,十分客气:“我啊,就爱喝粗茶,今儿正合我意了。”
两人端起青黄色的茶汤,轻轻叕了一口。
“嚯!这不是谷谷丁嘛。”
看着眼前一亮,“怎么?你认得?”
江亦尘笑呵呵地解释:“认得。这是晒干了泡出来的吧?”
“是是!如何?”
“清香扑鼻,消肿散结,清热解毒。”
“哎呀呀!小先生所说不错。”
说罢,他又喝了一口。齐天影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虽算不上涩口,却有些苦。他好不容易咽了一口下去,悄悄放下了茶碗。
“坐下已有一会功夫了,还不知老者如何称呼?晚辈江亦尘。”
“山野村夫,哪来的这般礼数?人都叫我杜三,你若不嫌弃,就叫我杜三叔吧。”
“杜三叔。”
杜三又招呼齐天影,劝他尝尝,架不住老人的热情,齐天影只好笑着又猛喝了一口。
“二位在此歇息吧,我回屋编那竹篓子去了,有事喊一声。”
“三叔请便,我二人自娱自乐。”
两人又继续聊着,江亦尘打趣他,“这茶好喝么?快尝尝!”
齐天影瞧了剩得半碗茶,苦笑着。
“我实在无福消受了。”
“哈哈哈哈……”忽然,江亦尘小声提醒他,“你身后,有人来了。”
还未等他转头,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王爷……这路真是崎岖,妾身脚走得有些酸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府呀?”
江亦尘继续品茶,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她家王爷仍是淡淡的:“你成日里在府中,甚少出门,自然觉得疲累。你现在就可以回,下次还是留在王府吧。”
江亦尘差点呛住,背过身咳着。
“怎么了?”
他只招招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不过,却憋得辛苦:你现在就可以回……哈哈哈……齐天影这小子,更叫绝的是,他竟一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