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进来的人和他们不是同一时间段上路的,大伙进到破庙也只是互相点个头就算是打过照面,然后便自发到一个距离他们较远的地方生火,生疏之意明显。
宁凝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商闻祁一边打理着火堆一边开口。
“收回你的眼珠子。”
“嗯?”宁凝眨了眨眸子,一脸迷茫。
商闻祁没再搭理她。
宁凝不傻,顺着商闻祁的话往下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敢情……这新进来的旅人是冲他们来的?
“是冲你。”
商闻祁言简意赅。
“……”宁凝无语,这家伙这时候能不能暂时不搞分裂。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此时她担心的倒也不是商闻祁撇下她不管,而是担心起冲突,会连累王大叔,周均他们。
毕竟萍水相逢,无谓让人搭进来。
“放心,只要不露出破绽,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商闻祁头也不抬地回答。
两人声音压得很低,你一言我一语的看起来就跟和谐的小夫妻似的,别说那些新进来的旅人,就连周均大王叔都对他俩是一对深信不疑。
尤其是商贾们,看到他俩感情好还笑呵呵地揶揄:“司姑娘,楚公子,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你们的名字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事实上周均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能拿出这样一只稀世珍宝的人身份哪能简单啊?
他左右打量着宁凝,终于在她举手投足中看出了什么,灵感乍现道:“你……莫非你是红掌舞坊的天下第一舞姬司泱?”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瞅了过来。
宁凝既惊讶又尴尬地望着他们,好一会儿才讷讷开口:“本想瞒着,谁知还是让你们看出来了。”
“天啊,我就说司姑娘的神韵气质很是与旁人不同,原来竟是您。”
“司泱?那个跟琴师私奔的舞姬?”大王叔他们也忍不住躁动讨论起来。
比起普通百姓,商贾们的消息显然要多得多,故而没等宁凝解释呢,商贾们就开口了。
“事实上,司姑娘不是私奔。”
“你们怎么知道?”
“嗐,我们刚从京都回来,知道的消息自然比你们多一些,虽然外头的流言传得很离谱,但司姑娘和楚公子真的不是私奔,他们是已经给自己赎身且明媒正娶拜堂成亲的良民。”
“那为什么……”
“听说是有权贵看上司姑娘不放人,所以故意放的假消息,为的就是逼他们回去呢。”周均声音含糊地回答。
“啊?什么人啊这么坏。”众人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气归气,他们也只是原地抱怨几句,倒也不会真的做什么,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权贵。
此时大伙同情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可怜的姑娘。
只怕他们二人如此狼狈,就是被那权贵害的吧。
宁凝适时点头,默默从怀里掏出司泱给她的东西,那是一封放良书是证明他们为良民的物件。
“我们虽然有这个,奈何人言可畏,许多人在没有求证的情况下就听信谣言,这一路我们不过是想寻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却处处受人驱赶……”
“唉,太可怜了。”
“那你们今后什么打算啊?”
“一路南下吧,希望南方那边关于我们的流言能少一些,我们就能安家了。”
“难怪你们要去兴元府,也好,从兴元府一路往南,确实是最好走的路了。”
“听说南方也有许多富庶的城池,我也想着有机会去南方看看。”
“这次相逢便是缘分,有机会希望我们能一块南下。”周均也很兴奋。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这次一块?”宁凝顺势邀约。
“这次不行,我出门已半年多,等我归家一趟,再南下寻你们。”
本来宁凝便只是客套,周均不能随同正合她意呢,但此时她仍旧做戏演全套笑着开口:“人海茫茫要想再次遇到可没那么容易了。”
“没事,行商之间多在驿站有信使点,等你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往信使点递个口信,我就一定能找得到你们!”
宁凝挑了挑眉,对古代的联络方式又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她也没表露太多,最后了然地点点头:“好,那咱们就这么约定了。”
众人聊得很投入,那些旅人则懵逼了。
他们确实是有目的地接近二人,他们本以为这女人有可能是自己要找的目标,但现在看来,也许真是舞姬司泱也说不定。
舞姬司泱流落到这边,甚至被布衣寨流寇看上的事儿,他们是知道的。
那晚布衣寨不就是为了追捕司泱才会杀了正好撞上的送殡人么。
只是没想到,布衣寨没找到司泱,倒是让他们给找到了。
虽然司泱是京城有名的舞姬,可只有贵人能与她近距离接触,像他们这些人哪有见司泱的机会,故而她长什么模样,众人是不知道的。
所以众人对她的身份也只是存疑,不能确定。
“那咱们还要试探吗?”
“留俩人跟着行,其他人继续分散找。”
于是乎在众人都睡了的时候,旅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几个,最后只剩俩人留下。
毕竟只是路上碰到的,每个人行程不同,或有人早走,或有人晚到都正常,故而天亮时,众人发现那一波旅人少了几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大伙继续往兴元府前进,那俩人也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终于到了兴元府。
守城士兵检查众人文书,无误的便给予放行,大王叔以及周均等人都很顺利地入城了,唯有宁凝和商闻祁被拦下。
众人均是一愣。
“军爷,这是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的通关文牒应该没问题吧……”
“现在官爷累了,没空看文牒,晚点再说不行吗。”守城士兵直接把宁凝商闻祁晾到了一边。
众人闻言哪能说什么。
当事人互看一眼,回想司泱说的,无论去到哪里都被刁难,也明白了几分。
尽管他们是良民,尽管他们有文书,尽管他们一切都符合规矩,可按照流言的内容,他们得罪了权贵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