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一传扬出去,大鲁前朝的风波不断。
余钧连续好几天都被迫在前朝跟那些老大臣周旋,连杀了好几批进谏忠言的大臣。
颜安知这几日有了齐山野的陪伴过的自在许多,连笑容都明媚了几分。
在齐山野告知她整个计划的那一天晚上,她却披上了斗篷,漏夜时分,瞒着齐山野偷偷进了余钧的书房。
余钧正看着一堆折子头疼,听到脚步声不满的抬起头。
下一秒,颜安知的一根金簪就抵到了他的脖颈处。
丝毫不留情的的戳着他的皮肤,余钧顿时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
颜安知一改这些日子的清冷衰弱,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金簪向上划,余钧的下颌处已经见血。
“本公主说过,要亲眼看着大鲁被大金的铁骑踏破。”她的金簪轻轻的向余钧的脸上划去,那双眸子清亮明艳,像是摄人心魄的钩子。
余钧没有一丝动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知知想要惩罚他,那么接受惩罚之后,她又会重新来爱他是不是?
帝王至尊一向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极致迷恋。
譬如长生不老、功法造诣、美人芳心……
余钧也不例外,在已经尝试过坐拥天下的感觉后,他反而爱上了被小公主控制奴役的处境。
就像如今,颜安知冷眼看着他,出手利落,那种高傲的神情让他几乎快要沉醉。
“都依你的。”
他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试图博美人一笑。
颜安知却直接划烂了他半张脸,反问道:“都依我?”
疼痛让人清醒,但是余钧眼中还是痴迷一片,他眼睛里带着柔光,吞吞吐吐道:“……只要知知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知知原谅我……好不好?”
颜安知轻挑眉梢:“杀了你也愿意?”
闻言,余钧顿了一下,接下来就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知知真的……想要我的命吗?”
在那个纠缠了他整整两年多的梦中,她就是为了刺杀他而被万箭穿心而死。
他为了躲开她的攻击狼狈的后退,同时也没能及时阻止在卢音暗示下朝小公主射来的冷箭。
颜安知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只是淡淡开口:“当然。”
“为什么?”
“呵……”颜安知冷冷的笑了一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她明眸皓齿,像是天上的小神女,一如余钧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颜安知一边下手,一边给他解释:“如果不是你,本公主可以不用远嫁,永远陪在父汗身边。”
“如果不是你,本公主可以好好跟我的王夫在大齐过安生日子。”
“如果不是你,本公主怎么可能被拘泥于一室之中?”
金簪扎进他的血肉之中,害得余钧眉头紧蹙。
他被扎的发狠,又因为这些日子身体发虚,根本就反抗不了颜安知半分。
颜安知一扎一扎的在他身上戳了好些个窟窿。
直到余钧彻底倒在地上,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颜安知这才小手一摊,踹了他一脚之后,将人绑了起来。
余钧昏迷在这一晚上,有着颜安知的吩咐,没有人敢进来看他的情况。
毕竟他们陛下宠着这位公主,连皇后的名头都敢给的……违背了她的命令,怕是得不到什么好处……
因着这种心态,等到他们发现余钧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看到他们陛下身上多了几个血窟窿,外头的小太监吓得慌,连忙就将人扶到床榻上,喊来太医。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喊了来,熬参汤的熬参汤,包扎的包扎,针灸的针灸,到底是将昏死过去的人救了回来。
只不过是虚虚的吊着一口气,整个人的精神大不如前。
听说陛下身体欠安,后宫里头难得老实了一段日子的后宫嫔妃们又开始作妖。
她们个个神情紧张关怀的,簇拥在余钧床边,搅的他眼花缭乱。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一个妃子蹲在他床榻跟前,泫泫欲泣的,“是谁伤了您?”
“是啊,陛下?您是被谁伤了啊?臣妾第一次见您被伤的这么重……”
其实,到底谁伤的他,大家都心知肚明。
毕竟不是谁都能近余钧的身边,还能堂而皇之的拿簪子捅他一次又一次的。
只是没有余钧先开这个口,说出颜安知的名字,身边的人不敢先说出来。
“知知……呢?”
余钧喘着气,好久才问出声来。
在这一团花红柳绿的身影中看不到一丝素色的衣裳,他的眼神逐渐淡漠下来,只是开口询问身边的小太监。
“公主来瞧过朕吗?”
他这话一出,本来还柔情小意的几个妃子就脸色一变。
“陛下……你怎么还惦念着她啊?那个草原的公主有什么好的?她都已经嫁过人了,怎么配的上皇后的名号啊?就您对她念念不忘……就是个狐媚子,”
抱怨着抱怨着,这个妃子的头发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拽了一拽。
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只是刚回过头,脸上就被挨了一巴掌。
颜安知收回手,拿过钟勇双手呈上来的帕子擦了一擦后,施施然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理都没有理会那人。
毕竟该整治的都已经整治了,不必跟这些被困在深宫中女人多计较几分。
“知知……”余钧见她来了,眼睛都亮了,下意识就想下床去拉她的手。
颜安知嫌弃:“怎么?嫌身上窟窿不够多是吧?”
余钧果然犹犹豫豫的收回了手,重新回到床榻上。
那些嫔妃还想凑上来插上几句话,都被余钧的眼神阻止。
“戳几个窟窿而已……只要知知还愿意待在我身边就好……”
颜安知懒得理会他这些自作多情的心思,突然挑眉看他:“大齐兵临城下,陛下是想用江山换美人吗?”
余钧恍惚了一下,突的抬头看她。
他一直以为颜安知是记得他的,之所以对他冷若冰霜、惨淡疏离,是因为一番真心付诸东流,以至如今故意给他找罪受。
但是最近又不知为何,半梦半醒之间,他总觉得自己眼前这个小公主不是他记忆里的小公主了。
虽然面容、音色、身段等一样,甚至连骄傲的脾气都跟记忆中一般无二……但和脑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仿佛他爱着的那副躯壳的主人已经真正离去了一样。
他爱的灵魂消散于世,他只能苦苦追寻她留下的印记。
余钧一时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爱草原小公主的皮囊,还是爱小公主骄傲不屈的灵魂。
屏退所有人,他落下泪来:“……你不是她”
还挺聪明。
难得任务世界里头的人能够勘破这层。
颜安知眼眸里多了几分兴趣。
到底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同时拥有虐恋情深,君临天下,追妻火葬场的buff,神经敏感一点也说得过去。
但是颜安知还是拿乔起来:“陛下糊涂了吧?”
“朕将她强娶回大鲁的时候,她跟朕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每每相见,总是让朕唤她娜仁公主。直到后来与朕交心,才允许朕叫她知知……”
“可你从未与朕有过一点好脸色,朕……刚开始喊你知知的时候……你为何不生气?不恼怒?你为何不质疑朕是从何而知你的小名的?”
“私密之事被外人知晓,依她的性格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余钧眼睛红彤彤的,看着有几分破碎感。
颜安知耐心听他讲完。
然后笑着否认:“陛下多想了。”
她抬手慢条斯理的梳理自己的头发,颇为无奈的看他:“本公主是草原的明珠,是大金的娜仁·格根塔娜公主,是大齐摄政王的王妃,从未变过。陛下臆想的过于严重了吧。”
“不,你不是。娜仁是朕的皇后,是朕的结发夫妻,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余钧盯着颜安知的脸,整个人抖了起来,像是疯癫一般,在原地执拗。
颜安知最是讨厌迟来的深情。
如果真正的爱她,那么原剧情中余钧就应该光明正大的求娶,而不是以卑劣的手段迫使公主和亲。
说到底,他爱她,但是忍受不了她的不顺从。
但也因为她的不顺从,他爱的格外长久。
若是因为时局的变化而改变爱的深浅,那倒不如说这是一场交易。
一方以利谋爱,一方以身入局。
只要任何一方停下来了,那这场交易就终止了。
余钧还在苦苦挣扎,外头却有太监来报,说是外头局势大乱,突然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攻破了皇城,挟持了许多皇亲国戚,眼下御林军正在与他们厮杀,还望圣驾能够紧急避难。
!
余钧许久不理会朝事,有些他的亲信也被颜安知拦着不让进谏,所以对于外头的局势还停留在之前半个月的印象中。
再加上这小半个月他昏昏沉沉,根本没有正眼处理过什么政事,猛地听到这个消息人都有些呆滞。
“是你。”
许久,他才从嘴中挤出生硬的两个字。
“嗯。”颜安知这时没否认,虽然这狗皇帝勘破了她不是娜仁公主的微妙之处,但在外人眼中,她还是如假包换的娜仁公主。
颜安知瞥了钟勇一眼,他立刻就转头开口训斥那小太监:“放肆,没见着公主和陛下正说话呢嘛,还不快退下去?”
小太监没有反驳,应了一声就溜了,只不过因着他的通传,这宫殿里头的太监宫女什么的都已经慌乱了起来,有些胆子大的已经趁着人不注意偷偷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生怕下一刻刺客进来杀了他们。
皇亲国戚的命值钱,不会那么容易死,但他们只是下人,就算命贱,也都想活着。
这一乱起来,倒是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余钧这边的处境,余钧声嘶力竭的吼了几声只换来几个宫女奴婢匆忙的一瞥。
“是你害朕!”
“是你乱了大鲁的国政!害了大鲁的子民!”
余钧拼命的将责任推卸给颜安知,当知晓心里头的那个灵魂已然消散之后,他便不在乎面前人是谁了,反正不是她的知知了……这个人蒙骗他,谋害他,将他耍的团团转,他早该发现的,他爱的那个公主单纯孤傲,哪里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颜安知不辩驳,只是淡然的从钟勇接过一碗药,劈头盖脸的浇到他头上。
“乱了大鲁的国政?”她淡淡笑着,眉眼却带上了些许讽刺。“可惜了陛下……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大金和大齐的史书上只会称赞夸耀本公主以身入局颠覆大鲁的盛誉。”
颜安知对他的态度跟往常一样,随意得很。
钟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但是余钧反应第一次激烈起来,他想要捉住她的手,眼神却在和颜安知对视的时候松弛下来。
面前的女人神韵中都带着淡淡的挑衅意味,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舍得吗’几个大字。
眼前确实不是你日思暮想的爱人,但也确确实实是你爱人的身体。
颜安知让他清楚意识到这点,以此让他沉沦的更加痛苦。
他那只手要落不落的扬在空中,对上颜安知的笑又不屈的收了回来。
“钟勇,把陛下带到摘星楼去。”
颜安知看着他收回手,然后施施然的整理一下衣服,就带着人走。
听山野说,那的地理位置最好,可以眺望整个前朝后宫的状况。
让人将余钧的头按在栏杆处,颜安知用手轻轻给他指点着江山。
“那是城郊,有座乱葬岗,卢音和卢家人都被丢在那里头……”
“贱妇!”余钧咬着牙嘟囔出一句,下一秒又被抓着头发调换了一个方向,栏杆硌的他下巴疼。
“那是太后寝宫的方向,那里头住着你的母亲。可惜她如今正遭受着凌迟之刑,心里头巴巴的期望你去救她吧……”
“还有啊,那旁边就是你后妃们的宫殿了,除了个别几个良善的被送了出去,你猜猜剩下的在干嘛?”
颜安知给他讲着,然后笑着望向城门的方向,“领头的人陛下可认识?”
余钧的头被抬着看,头发被后头的人拽的头疼,但他早已是外强中干,空有一副架子,根本做不出反抗的动作,“嘶……”
“那是前些日子被株连时侥幸逃脱的一个臣子,他认为陛下无情无义,不配为君。因此自己主动投了大齐的势力,这次能够这么轻易的进来皇城,他可出了不少气力。”
颜安知让他将底下的惨状看了个清清楚楚之后,余钧突然歇斯底里的冲她吼叫起来。
“你!都是你!是你害了我的知知!!是你谋取了朕的大鲁!都是你!!”
“朕要告诉齐山野,你不是真正的娜仁公主!你抢了她的身体,你顶替了她的名字!你还骗走了朕对她的宠爱!!”
“你个冒牌货!”
余钧将自己遇到的所有挫折和失败都归咎于颜安知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看他的眼神。
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就连钟勇也蹙着眉,觉得自己前些年瞎投资了个皇帝。
“你真蠢。”颜安知终于没有耐心再跟这个人演下去,她压低声音,兴味十足:“她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亲手将尖刀刺向她的人不就是你,陛下?”
“你不是喜欢虐恋吗?”
“那就好好活着,尝尝这种滋味,然后死也找不到她。”
颜安知轻声诅咒他,但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的,像是审判人心的魔镜一般,令人不自觉陷入其中。
余钧整个面部表情都在抖动,但偏生做不出任何反抗。
他只能跪伏着,看着大齐摄政王手持长枪身披白袍一马当先。
齐山野跟颜安知一高一低遥遥对视,两人眼神之间都带着他曾渴望那种情愫。
不知道是得不到,还是身体虚弱实在是撑不住了,余钧在齐山野登上城墙牵住颜安知手的时候,脑袋一昂晕死过去。
等他再度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兽笼之中,四肢百骸都伸展不开。
皱眉刚想喊人,却发现身旁守着他的人都有些莫名的眼熟。
伤疤纵横了他们整个脸颊,那双眼眸里带着仇恨和些许快意,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着自己的猎物落网一样。
还沉浸在身体的疼痛中,余钧冷不丁的就被那些人四面伸进兽笼的手又抓又挠,偏生兽笼又四面被围住,退无可退躲无可躲的。
余钧很快就被这些这些人折磨得面目全非,除了有必要的人保证他的性命无虞之外,他在兽笼里头几乎被颠覆了个遍。
他再一次见到颜安知的时候,整个人瑟缩在兽笼之中,除了从一双眼睛还能窥见几分之前的模样外,几乎面目全非。
颜安知故作惊讶:“怎么把陛下装在笼子里?还不快放出来?”
她轻笑凝眉,华贵繁复的衣裙之上那张娇艳的面孔一直保持着一个浅浅的弧度,只有整个身子卧在兽笼里头的余钧从她眼底里看到了得意。
她害了他的知知,害得大鲁灭国,这个贱人怎么有脸如此羞辱他!!!
长久的折磨已经让他本就偏执的心里变得更加扭曲,此时见着面前还是养尊处优甚至气色更好的颜安知,他恨不得生啖她的血肉!
颜安知鄙夷的凝视着他,等到旁边的人将余钧从兽笼里倒出来的时候,余钧已经跟一滩烂泥一样,浑身的骨头都被定了形。
只能跟畜生一样匍匐在地。
遣退了多余人等之后,颜安知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看着余钧的样子慢吞吞道,“本公主来见陛下只有一件事情告知。”
“我希望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恶毒之语的余钧听到这句,趴在底下嘶嘶的叫喊了半天,发出低沉凄惨的笑声来。
他若不是被关在兽笼里头无法自尽,他怕是坟头草都长了三丈高了。
亡国之君,死又何惜?!
他像是拿捏住‘颜安知’把柄一样,又将他骄傲的头抬起来了一点。
“怎么?你这般神通广大,竟然也怕朕死么?”
他面目全非,颜安知却还是稳稳的跟他对视上。
“陛下死不死的与我何干?只不过陛下难道不想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吗?”颜安知诱骗道,“兴许我死了,她就能回来了呢……陛下,不是很想念她吗?”
知知?
余钧的头又低了下去,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她。
“陛下信与不信本公主就不干预了,王夫还在外头等着,陛下自己决定就是。”颜安知使了个眼神给外头的狱卒,然后就被毕恭毕敬的请了出去。
齐山野手里拿着糕点等她,面上的表情多少还是有点子吃味。
颜安知扑进他怀里,没有注意到天牢里传来的怪声。
兽笼骤然侮辱人,但也不失为一种保护,如今余钧既然已经被放了出来,那不管是沦为那些囚徒的玩物还是奴隶,就都和她无关了。
他若是天真的想熬到娜仁公主回来,那他就等吧。
谁不会骗个人似的.?
……
颜安知和齐山野借着皇帝齐山鸣的势,舒舒坦坦的过了好些年快乐日子,期间还动不动拉着齐山野回到大金去看望岱钦可汗。
同时,他们也帮着教导几个年幼的皇子,尤其是六皇子齐彦临。
他格外聪明睿智,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接手一半的国事,颜安知被委以重任帮他选妃的时候,多多到世家大族里头走访,竟让她发现了意外之喜。
禁军统领家的嫡次女幼年患有智力缺陷,三岁方学会说话,但会说话之后,小姑娘就跟多了一窍似的,不仅变聪明了,连学东西都天然比旁人快上几分。
她受邀前往禁军统领家的时候,小姑娘就躲过了身旁一众人的阻拦,径直撞到她的腿上。
颜安知第一次现实中能和原主相处,惊奇的不得了,定下齐彦临的皇妃之后,就将小姑娘拐回了摄政王府当妹妹养。
后来趁着局势稳定,她带着小姑娘回了草原,岱钦可汗起先还以为六七岁的小姑娘是颜安知生的外孙女,吓得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直到他下意识将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娘抱在手臂上颠了颠,他才反应过来,担心自己粗鲁热情的行为吓到中原小姑娘,连忙去看她脸色。
小姑娘却已然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了
不用颜安知过多表示,只是将人带了回来,岱钦可汗就已经将人当成自己的第二个长生天一样宠着,就连岱森达日见着这小姑娘也是倍感亲切。
颜安知带着小姑娘时常两个国家相互打转,两个人的感情要好的不得了,好到连摄政王齐山野都有些吃味。
但已经将亲密度刷满的颜安知丝毫不惧,给主神大大的碎片顺顺毛就算过了。
她悉心将小姑娘养到及笄,时刻提防她因为世界意识的控制而失去主导自己思想的能力,从而又卷入什么剧情之中。
毕竟小姑娘当过古早虐文的女主,万一这次被世界意识又整了个爱而不得的痴情女二身份怎么办?
颜安知当然得防着!
可惜的是,颜安知这个小世界里和齐山野的寿命都不长久,不过三四十岁,两人就一前一后的因病去世了。
她是后来才发现原主的身体本就有先天性的疾病,不是草药中医就能根治的。
只能说不愧是古早虐文,不管原主意识有没有觉醒,基本都是以女主死了,男主幡然醒悟活在痛苦之中作为大结局。
齐山野与其说是因病去世,倒不如说是交代好了后事之后,毅然而然的选择了殉情。
颜安知没有想到齐山野会选择这样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实她在这个世界里对主神大大花的心思不多,基本都把一颗心安在了男女主身上,一面让人监视余钧的惨状,一面照料小姑娘。
主神大大的这块碎片实在是过于懂事听话,连捏酸吃醋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轻松得到了100的亲密度后,颜安知都忘了其实收取主神大大的碎片才是她的主要任务,世界任务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进行第三块碎片任务的收集,她就在系统空间突然晕厥了过去。
……
至于这个小世界里的男主余钧嘛,此时刚从几个男人跨下屈辱的醒了过来,经过二十几年的折磨和凌辱,他已经对身上人的动作麻木了。
能跟他被关在一个地方的犯人,基本都是在大齐犯了事的原大鲁人。
这些本该将他高高捧在天上的贱民们,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大多都会揍他一顿,或许是泄愤,或许是单纯的憎恨。
他们将他视作亡了国的废物君主对待,丝毫不记得他初登基时,也是给他们减过徭役、免过赋税的!
可笑的是,他堂堂君主的身上,偶尔竟然还能看到几个有些眼熟的臣子,他们讥笑着他的身份,让他做一切屈辱卑微的事情,将国破家亡的罪责全部归咎于他一人身上!!但这一切明明都是那个妖妃做的才是!!
他心里咒骂的红颜祸水自然是不成立的,毕竟在外颜安知可是攻破大鲁有功,解救大鲁百姓沉重赋税的大功臣啊!
更有甚者,还给她立了庙堂祈福,香火不断。
余钧躺在脏污的地上,闭着眼睛任由身上人踩踏的时候,外头的狱卒放了个人进来。
是钟勇。
他倒是长寿,年近八十了看着身子骨也还算硬朗。
钟勇看着衣不蔽体的余钧,面上没有露出过多的神情,只是让人将里头那些男人带走之后,他微微拱了拱身。
“公主先前吩咐了,发丧当日要老奴来告诉陛下。”他淡淡说完,却看到余钧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怎么了?”声音略略发颤,似乎有种欣喜的感觉。
大概是等着对他有情的原主回来救他出水火,重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吧。
钟勇收敛了眼神,将话继续说完,“公主于七日前仙去,今日发丧,举国同哀。”
“不可能,不可能……”
“知知还没有回来呢……怎么可能发丧?凭什么发丧?”
“她没有死!不许发丧!”
余钧在地上爬着,长年的病痛折磨都让他生生熬下来了,为的就是能够等到知知回来,现如今那个冒牌货死了,但是知知为什么就回不来了呢?
那他这些年苦苦坚持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眼睛变得血红,整个人呆在原地,就连钟勇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感觉。
这些年的凌辱还历历在目,那些人今早还在咒骂他是个没有种的下贱货,堂堂帝王沦落到阶下囚全靠这点子信念支撑着。
如今最后的妄想破灭,他竟然也一口气吊在心头,活活被气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朝廷一品女官唐轻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轻笑了一声,让人将尸体挂到城墙上曝晒三天,之后随便扔进乱葬岗喂狗了。
想着自己当初为魂魄的日子,唐轻勾唇笑的更放肆了,看着自己的尸身进了狗嘴里头,真不知道当初高高在上的陛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只可惜,没能亲眼看看。
毕竟,颜安知还在世的时候,为了让她舒心,从来不会主动提及余钧这些人。
如今,她也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父母,而且还能和岱钦可汗和岱森达日保持亲近,她已经很满足了。
什么烂人烂事的,都应该跟随风飘去后深深掩埋。
一切都应该向前看。
唐轻两只手带上官帽,大步向着红墙灰瓦的宫道走去。
轻舟已过万重山,往后人生,当迎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