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起身,心下茫然,无他,只是好久没见着皇上了,有点紧张。
弘历一袭明黄深紫的团龙纹常服,身长如玉,姿态挺拔,胡子修的齐整,乍一看跟返老还童了似的。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如懿心下大震,面上却不显,盯住大步走近的男人,此时的他像是回到了过去,她刚封后的时候,弘历也是这般英俊挺拔,满腔爱意只对自己。
可终是幻想,只见着皇上走到那女子面前停留,双手将人扶了起来,满是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宝物一般。
随后无视还行着礼的众人,包裹住月离莹白纤细的小手,望着女子一副委屈样,嗔怪道:
“朕不是说了不用来翊坤宫请安吗?现在好了,受委屈了吧…”
月离心中只想让皇后不好受,自然是要跟皇上相亲相爱的啦。
于是眸中水珠将将挂在星眼边缘,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一边娇声道:
“皇上~”
弘历只觉得浑身酥麻,于是将人搂入怀中,轻声安慰。
如懿看着他们这副旁若无人的恩爱模样,一双眼睛盯着,一眨不眨的,面无表情却感觉到满是悲伤。
愉妃自然见不得自家善良的皇后姐姐受委屈,于是先发制人:
“皇上,琼妃不仅穿着绣着姚黄牡丹和凤纹的衣裳招摇过市,还暗言嘲讽皇后娘娘,实在是目无尊卑…”
弘历将在怀中啜泣的人儿拉出来,捧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大手摩挲着泪痕。
明黄深紫同嫩黄薄紫的身影交叠,衣袂相互纠缠,一个是柔弱小白花宠妃,一个霸道帝王。
在皇上长长的辫子纠缠着红绳随着安慰人的动作在挺拔的后背上一晃一晃的时候,众人只觉得般配极了。
弘历搂住女子削瘦的肩膀,随后温和地脸上立马阴沉,转头朝愉妃望去,神色冷漠,厉声道:
“琼妃的衣着首饰,皆是朕亲自选的,你的意思是朕…不分尊卑了?”
海兰自然不敢开口,永琪去世,她也没什么筹码了。
但总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她是要和魏嬿婉以及这个琼妃不死不休的。
如懿见海兰败下阵来,众人也不敢触怒皇上,向来最敢说话的容妃也被那女人迷了心神,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随后抬起眸子,死死盯住弘历,沙哑的声音响起:
“臣妾只想问梅妃的故事是皇上同琼妃说的吗?”
如懿自然是心中不愤,虽然此时此刻她心中依然只有情爱,可她还是想知道,那番言语,是不是弘历亲口所说。
弘历又转眼望向如懿,月离此时也想看热闹,在弘历怀里侧过头望向如懿。
如懿被这两双眼睛望着,心下才有了被厌弃的感觉。
从前的弘历无论多喜爱一个人,哪怕是容妃,也不会不顾规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护着她。
因为他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脸面,可现在,他也有不顾一切要保护的人了吗?
如懿不相信。
弘历及时开口了:
“是又如何,离儿为了一篇赋伤春悲秋,朕自然要想法子宽慰。”
弘历这时也知道这小女人目的不纯了,总不能让她在人前没了面子,再者说他也的确说过玄宗梅妃的故事。
如懿这下的心真的千疮百孔,原来在他心中她早就不是那个清高孤傲,潇洒肆意的青樱了。
可她自问坚守本心,对他一心一意,努力做好一个皇后,为何会如此。
错的明明是他们,为何要把错都推到她身上!
月离看热闹得正起劲,余光看着右侧一个月白色旗装的女子有些颤抖。
心下不忍,便拉扯了一下弘历的袖口,低声请求道:
“皇上,各位姐姐都还行着礼呢…”
弘历瞧着泪眼朦胧的小女人还有空管别人,搞事情还三心二意的,她也真是的(扶额苦笑)。
随后遂人意
“都平身吧”
如懿站起身,随后让人抬了凳子给自己,请弘历上座。
待皇上将人安顿好上座,如懿才忍不住开口:
“皇上也觉得梅妃失了本心,才不得圣心?”
语气落寞,又带着目的,弘历听着这一语双关的话,也不得不开口:
“梅妃自诩才比谢道韫,从前填词作曲是寄情于山水,可后来也只是一个深宫弃妇,以赋寄怨,自诩深情罢了。”
随着皇上的话,如懿心下一沉又一沉,弘历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
若不是大庭广众,如懿真会和他吵起来了。
然后
“朕不是玄宗,而且这些不过是后人评说之语何必在意。”
“皇后母仪天下,总不是你喜爱梅花别人便提都不能提吧。”
如懿已经不想看他了,一句一句扎人心。
“当初皇后也说朕喜爱的水仙临水自照,自私自利,朕不也一笑而过。”
“各花入各眼罢了,你心之所爱,别人恨不能弃之流水飘零。”
“活得轻松些不好吗?”
瞧着如懿黑沉的脸色,月离真要忍不住笑出声了,憋的她止不住地咬嘴角。
弘历不经意瞥一眼那女子,将那张皎如秋月的脸上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尽收眼底,随后垂下凤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下该开心了吧……
弘历大马金刀地坐着,斜倚着靠枕,一副闲适模样,随后将手中把玩的十八子往上一拍,便说着边站起身:
“皇后啊…心放宽…”
随后大步走到殿中,将在看热闹的小女人拉着走了。
如懿行着礼望着那一对璧人,瞧着弘历低头跟那女子说话的样子,脸上是止不住的柔情。
众人起身瞧着上座失神的皇后,面面相觑,寒香见倒是有了察觉,皇后恐怕…根本没放下。
故作决绝的痴儿,害人又害己,可她观着,皇上对琼妃与对当初的自己不同,这般作态,倒是让她想起了当初的她和寒企…
“皇后娘娘,臣妾先行告退…”
随着容妃的离开,众人陆陆续续也走了,愉妃自然留下。
看着如懿这般在意皇上的话,海兰也知道自家姐姐的德行,又要墙头马上了。
海兰走到一旁,试探地开口:
“姐姐…”
如懿不看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道:
“海兰…原来年少情深,也可以走到相看两厌…”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海兰按下心中的不耐,肃声意图提醒如懿现在的处境:
“姐姐!你不是早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了吗?现在又何必为他伤神,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解决了琼妃,不然魏嬿婉那个杀人凶手还会逍遥法外…”
如懿自然只听见了前半句,弘历是怎样的人,她从前觉得自己看清过,自私自利,刚愎自用,疑心深重…
可为何他那样的人,也会如此全心全意地对待别的女子,那个女人除了美貌,还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地方?
那她的?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