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云荞说这话,周氏却装不下去了。
“云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就不念及一点昔日情分,帮帮你舅舅。你舅舅这些年,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他没犯错,怎么就要被降到海南岛去了?”
“云荞,你不能那么没良心,当初你到陈家的时候,要不是我们,你只怕都活不下去。”
话说到这里,云荞也懒得再装虚伪。
“你还敢说这话?当年,云家的那些铺子往外卖的时候,若不是你找人暗中压价,能卖那么便宜?”
“你算计了云家,算计了我,靠着折腾云家商铺挣的钱,过上了富太太的日子,你心里不觉着虚吗?你难道就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真相会被揭穿吗?”
周氏知道,云荞是肯定不会帮他们了。
她只是在垂死挣扎。
周氏说不动云荞,她转身去捶打陈如海。
“你还跟着木头似的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快去求求云荞。”
“我可跟你说,我绝对不会跟你去什么海南岛,我不会去那个全是猴子的地儿……。”
在陈如海说他被降职的时候,周氏想着,最差就是被降职回原籍。
没想到,陈如海会被降职去什么海南岛,她内心恐慌,毕竟这地儿可是发配犯人的地儿,她特意去问了人,都说海南岛是猴子多于人。
周氏这才来找云荞。
她放下所有尊严和骄傲来找云荞求助。
可现在云荞根本就不管他们。
周氏死心了。
但她又不甘心。
“ 小桃,毕竟是熟识的人,送客的时候,礼貌些。”
小桃低声应着,“公主放心,奴婢会的。”
小桃可是‘礼貌’,带了两个婆子,架着周氏给扔了出去。
陈如海知道,再闹下去,只怕侯府的人都容不下他们,陈如海只好让马夫开车, 拉着周氏离开。
上了马车的周氏,还在闹腾。
“我跟你说陈如海,我是不会跟你去海南岛的,要去你自己去。”
陈如海也是恼火,他觉着现在云荞对让他们不理会,全是因为周氏之前做的太过分了。
“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你回周家去。”
反正他去了海南岛,这月俸禄肯定少了,自然是养不起花销如流水的周氏。
***
打发了周氏离开,云荞交代了门外的人,以后但凡跟陈家或者周家的人有关的,只要是来找她的,全部一律不见。
若是往侯府内闯,直接报官。
说完后,她转身回了后院。
陈敬琰那边的客人从前门离开,都是来问他是否确定要去漠北的同僚。
其实说白了,就是怕圣上先拿陈敬琰开刀,他们会成为下一个。
所以到镇北侯府问问,昭和帝派遣陈敬琰去漠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陈敬琰也摸不清。
但圣上既然下了旨意,他作为臣子,就得听命令行事。
送走客人,得知云荞去了后门,似是云荞的舅舅陈如海来了。
对于陈如海一家,陈敬琰是没什么好印象。当年查云荞为何得了寒症,他查到了陈如海的夫人周氏对云荞的所做所为,他问过云荞,可是要他出面收拾……
云荞没答应。
她说那是她的事,她自己会回击报复,不需要动用陈敬琰的权势。
担心云荞吃亏,陈敬琰刚想去后门那处,便瞧见云荞面带轻笑的往这边走来。
“没吃亏?”
云荞问他:“你瞧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吃了亏的吗?”
“说来实在是好笑,陈如海他要被送到海南岛摘椰子去了。”
瞧她高兴的。
陈敬琰却道:“谁跟你说他是去海南岛摘椰子的,那是让他们去治理海南岛的,等日后治理好了,还是能回京复命的。”
“不是吗?我还以为他是犯了什么错,要被发放了呢。”
陈敬琰道:“这次去海南岛的一共有五人,圣上下的旨意,此事我知晓。不过,这摘椰子应该也会做,但我听说,那边都是驯养猴子,让他们去树上摘椰子。”
对于海南岛,陈敬琰不曾去过。
很多事情他跟云荞一样,都是听说的。
“你希望他摘椰子?那我打点下, 给他吃点苦头。”
云荞一想算了, 陈如海在她受苦的时候冷眼旁观,但他的确是个尽职尽责,为百姓做过事儿的官员,不说好官,但至少没伤天害理。
他如今求到跟前,她不帮忙,但也不会故意使绊子给他。
“算了,我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倒是侯爷您,这次去漠北,除了您还有谁?”
陈敬琰道:“暂无确定,我想,基本上不会是我熟悉的人。”
也是,皇上本来就是想要削弱他的势力,如何会给他认识的人随着去漠北。
这一刻,云荞觉着陈敬琰挺可怜的。
他这劳苦功高的帮人打下了江山,最后落的个去漠北的下场。
二人说着话,往东院走去。
陈敬琰问云荞几时去江城,正好趁着去漠北之前,他陪云荞过去。
云荞说,就这两日吧。
她想先将陈媛送到庄子上去,此事安排好,先让人带了陈媛去,而后她交代好侯府内的事情。
她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再交给李沅,她如今是养胎为主,但瞧她身体好了很多,侯府内务便是交给她来管的。
元宵节后, 就立刻安排了陈媛去庄子上的事情。
隔了两日,云荞跟陈敬琰去了江城,因着麦冬也要去。
担心她一人去的话,路上会危险,云荞和陈敬琰去的时候就带上了麦冬。
麦冬想自己去养母家。
她那意思不想让云荞和陈敬琰跟着,陈敬琰却以担心麦冬的安全而不放心,想派人去。
被云荞给拦住了。
“听麦冬的话,咱们不要过多的干涉。”
云荞说完看向麦冬,与她说道:“我们不陪你去,但你要带上俩人跟着,以防万一。”
麦冬却是说道:“我在江城长大的,这里还能遇到比我更坏的吗?放心好了,我会没事儿的。”
她要见的人,不想被陈家任何人知道。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我们可要跟着你去了……。”
麦冬这才不情愿的点头。
“好了,我听你的话,带个人。”
“你真麻烦。”
陈敬琰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她是谁,这是你嫂嫂,她关心你担心你,你还嫌弃她麻烦?”
云荞按了下陈敬琰的胳膊。
“成了,你少说话。”
麦冬这人心不坏,不然,她敢说这样的话,她早就生气了。
何至于现在能好生跟她说话。
“自己注意安全,遇到事情大声喊求救。你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现在,你是有家人的,你有哥哥。他看着很凶,但对你还是很关心的。”
麦冬将脸转一边去。
但她心里承认,哥哥是好,但乱起关心,还是这个刚嫁到侯府的嫂嫂,对她关心更多。
“我知道了 。”
她看着一脸倔强的鬼样子,陈敬琰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家的妹妹都是温温柔柔,乖巧听话,可他这个妹妹,不上街给他惹事,他就是烧高香了。
“走,我们不管她,随便她折腾去。”
麦冬:“跟谁稀罕你管似的。”
当然,她这话是小声说的,不敢大声讲。
云荞被陈敬琰拽着离开,但私下还是交代了无影,暗中盯着她,切勿出现意外。
陈家在江城有产业,先前是没收拾宅院,这次来之前,陈敬琰与二哥顾衡说过,顾衡找了人,将陈家在江城这边的别院收拾了出来。
二人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但至少住在自己家舒服。
宅院不小,三进两出。
在京都有大宅院的镇北侯根本没想在江北置办家产,这地儿不是陈家的老家也不是个什么发展极好的城,根本没置办家产的必要。
在江城有庄子,那也是陈敬琰的母亲杜芸芸是江城人氏。
陪嫁的庄子在这里,不过位置比较偏远,每年红利很少,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也有一些生意在这边。
后来在侯府的打理下,这边多开了几家铺子。
全是交给顾衡打理的,顾衡是个经商人才,他把江城这边的生意做的越发大了。
一不小心,这侯府陈家的生意,成了江城第一。
别院内的下人不多,就是一家老妈子在这里看的房子,打发了女儿到跟前服侍。
这次来的时候云荞也没多带人,带了两个二等丫鬟。
一个叫百合,一个叫茉莉。
贴身大丫鬟都留在侯府掌管府内的事情了。
这俩丫鬟虽说是二等丫鬟,但还算熟悉她的日常所需,倒是将云荞给照顾的甚好,至于陈敬琰,教她们规矩的姐姐没说,这俩丫鬟也就不管侯爷了。
侯爷喊,她们就动动,侯爷不喊,她们就专门伺候云荞。
先稍作休息了会儿,等着那边送来晚饭。
云荞还不算太饿,今日在街上她瞧见好吃的小吃,买了不少,也吃了不少。
小吃都填饱肚子了。
陈敬琰坐在椅子上,神情有点凝重。
云荞瞧了他一眼。
【不知道麦冬现在如何了?她之前的遭遇的那事儿,虽说人处理掉了,可她心里肯定是受了伤害。】
【算了,担心也是没用,她总是要自己成长起来。】
云荞瞧着陈敬琰,问他:“ 侯爷,你关心麦冬就要说出来,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关心她。”
“我一个大男人,说那些还不够煽情的。”
云荞浅笑,“男人怎么了?男人不能说温和的话吗?”
“麦冬、她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
麦冬乘坐着原来的马车,身边跟着一个老妈妈和陈家给她安排的丫鬟穗儿。
她先是到了认识的几个人家里,将老妈妈给穗儿撇下,转身才做离开。
“大姐头,咱们真的要去搞死他?”
麦冬瞪了一眼昔日的好兄弟,“ 不然呢,我这次费尽心思的回来,我是想看他过得多好?”
“可是,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跟人家没关系,他只是没出手搭救,不过,幸好大姐头你福大命大。大姐头,你要是担心嫁不出去,你放心,嫁给我……。”
“去你娘的个腿。”
麦冬一脚踹在了黑衣男身上。
“给我整利索点,看到人直接绑了。对了,我娘她,咋样了?”
“活的好好地,我们按时给大娘喂药,大娘这到底得了啥病?吃了那么多年的药,还是不好。大姐头,你对大娘可真好,要是我,早没钱给她抓药看病了。”
麦冬冷笑。
“好歹是我娘,我不得好好地照顾着她啊。”
“你们几个去给我盯着那个男人,我回家看看。”
所谓的家,就是一个破旧小巷子里的一个破落门户,麦冬站在门外,依旧能听到隔壁人家内传来女子浪笑大闹的声音。
没错,这里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家,是暗娼门户。
麦冬的养母年轻时候是个暗娼,后来男人多了,坏了身子,她干不了这行了,她就把捡来的麦冬想培养起来,去勾引男人。
麦冬从小就知道,她养母干的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可她会给麦冬洗脑啊。
说她出卖身体挣的钱,都是为了养麦冬,让麦冬一度怀疑,自己是不孝顺,她养母那么可怜,全是因为她。
她差点就被养母说服了去接客。‘
在她十三岁那年。
她养母从外面带来一个男人,一个之前是她养母的嫖客,人老又胖还奇丑无比。
麦冬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
“咱们可说好了,我让那死丫头陪你,你就把我接入家里。”
“只要我在,她就必须听我的。刚来初潮,是个鲜灵的不能再鲜的姑娘,可是便宜你个死鬼了。”
就在那天,家里闯入了几个劫匪,趁乱,她跑了出去,她那个可恶的养母,为了让她不反抗 ,给她下了药。
那天劫匪闯入来的时候,有个人明明看到她了。
她伸手向他求救,他选择了冷眼旁观。
那个眼神,她记到现在。
该报的仇,她都会不惜一切去报。
站在院子里许久,麦冬才进屋。
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床上躺着一个憔悴又可怜的女人。
麦冬上前,问她,“还没死呢?看来我给你下的毒,也不是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