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桐吓了一跳,脸色陡然变色,杏眼瞪圆:“你是谁!要干什么?”
族中只剩下老人小孩,正值正午,都在屋里休息。
黑衣人一怔,边走边抬手,想拿下斗笠。
柳欣桐顿时惊恐万分,难道有人知道裴家赚钱了,想来打劫?
难不成是看本姑娘倾城绝色,来劫色的?
她左右环顾,刚想抄起身旁的拖把防身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窜过来,挡在她面前。
黑衣人闻言一愣,想拿下斗笠的手也停下,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人。
宝儿肉乎乎小脸一脸严肃,眼含戒备,胖乎乎的小手死死攥着木棍,对准黑衣人。
“站住,不许伤害柳姐姐!”
柳欣桐一愣,惊讶的看着宝儿,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勇敢。
宝儿这几日和裴朝歌学习棍法,之前还和裴英红学过,每日练习的又有模有样,像小牛犊子一般,浑身充满力气。
黑衣人欲继续抬手摘掉斗笠。
宝儿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以为黑衣人要动手,大喝一声,抡起棍棒冲过去。
柳欣桐没想到宝儿突然发力,想抓住他,但宝儿速度太快,没抓住。
黑衣一怔,灵活的躲过宝儿的攻击。
宝儿不服气,小脸气的红扑扑的,想着裴朝歌今早教的招式,再起上前。
他虽年纪小,力气可不小,棍棒拍着地上,扬起尘土。
经过裴朝歌的调教,和基本功的训练,一招一式精准到位,连贯自如。
黑衣人轻松的躲避,没有出手,任由宝儿挥着棍子。
柳欣桐察觉出不对劲,黑衣人身形灵活,身材结实,一看就是练家子。
可他一直没有出手,观察着宝儿招式,甚至默默点头,仿佛有些欣赏。
正在宝儿累的气喘吁吁,柳欣桐怎么也叫不住时,裴琮回来了。
他远远的看着柳欣桐拿着拖把呈防备姿态,宝儿像一头发怒的小兽,怎么也打不到对手。
“宝儿,停手!”
裴琮疾步跑来,高喊道。
他一把上前拉回疯狂挥舞小棍子的宝儿,回退到柳欣桐面前,挡在她面前。
裴琮太过着急,手里的酒坛子一下没拿住,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摔碎。
黑衣人身形极快,瞬间移动过去,长臂一展,堪堪接住酒坛子。
“好险啊!”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身后的三人当时愣住原地,这人是什么情况?酒坛子这么重要吗?
裴琮听着声音耳熟,疑惑又略带激动的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放好酒坛子,抬手摘掉斗笠,笑着看向裴琮:“好久不见,大少爷!”
男子年约三旬,身材结实,面庞棱角分明,右眼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杀气,似乎让炎热的午后都凉快不少。
可此时偏偏脸上带着笑意,眉眼都柔和了不少。
裴琮瞬间激动不已,眼眶微微泛红,疾步上前抱住男子:“好久不见,师傅。”
宝儿仍旧气鼓鼓的,他苦练这么多日,一下都没打到,太气人。
见到裴琮与此人拥抱,似乎关系极好,小脑袋偏了偏,他不记得裴家有这么个人啊?
转头问道:“柳姐姐,他是谁?”
柳欣桐反应过来,杏眼弯弯,带着重逢的喜悦:“他是裴琮的武学师傅。”
“裴琮的本事都是他教的,二人亦师亦友,关系极好。”
“他是裴家曾经的部曲统领,功夫极好,深得家主信任。”
“可是我怎么没见过他?”
宝儿心里舒服了一点,裴琮哥哥那么厉害,他的师傅当然更厉害了,他打不到也正常了。
柳欣桐笑了笑,摸着他圆乎乎的小脑袋道:“六年前,裴二叔去西北任职,家主不放心,便让他跟着去了。”
“当时你还没出生呢。”
“这样啊”宝儿嘟着嘴道。
柳欣桐知道他心里还有点不舒服,蹲下来,笑着道:“刚刚宝儿很勇敢,柳姐姐谢谢你。”
从兜里拿出一块糖送给宝儿:“不要告诉你阿娘,要不你就吃不到了。”
要是让裴朝歌知道她有糖没“上缴”,估计气的磨牙。
“好”宝儿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
“师傅,你怎么回来了?”裴琮高兴的将胡璋请进屋。
胡璋擦了擦额头的汗,刚刚躲小孩子竟然出汗了:“二老爷听闻裴家出事,连夜让我回来看看。”
他口中的二老爷是在西北任武官,戍边的裴仲雍。
裴琮眼神一暗,叹口气道:“让二叔担心了。”
“二老爷十分担心,我一路不停歇,急忙赶回来。”
指着斗笠道:“担心有人认出来,一直戴着这个。”
裴家落难,裴仲雍本身就受影响,要是朝廷知道他派人来,肯定会受牵连。
而且胡璋在军中担任百长,虽是小官,但是擅离职守也是大罪,不得已秘密前来。
“二叔如何?受到牵连了吗?”
裴琮关切问道,裴仲雍虽是五品武官,但掌管万余名戍边士兵。
当今皇上忌惮武将,武将官职普遍不高,还时不时找机会打压。
“没有”胡璋摇摇头:“二老爷行事谨慎,而且作战勇猛,对士兵们极好。”
“对荻族情况十分了解,每战必胜,现在那些蛮夷一听到二老爷的名字,吓得掉头就跑!”
胡璋笑着说道,现在西北局势紧张,离不开他,皇上也不会真的傻到动难得的人才。
裴琮闻言,放心的笑了,可他们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竟显得也有几分没落。
以裴仲雍的才能和功绩,早该升迁了,可皇帝一直忌惮裴家手里有部曲,硬是压着裴仲雍。
反而让一个四六不懂,长枪都拿不起来的宗室子弟李虎当将军。
偏偏李虎是个纨绔子弟,经常给裴仲雍穿小鞋,瞎指挥,出了事还得裴仲雍担着。
裴琮深知裴仲雍的不易:“师傅,幸好这些年有你帮着二叔。”
“我能做的也不多,还是二老爷争气。”
胡璋想着裴仲雍日日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这么拼命无疑是想族人过得好些,谁曾想皇上还是流放了裴氏。
“裴氏没了部曲,或许不会再压着二叔了吧。”
裴琮薄唇勾起,带着一丝苦笑,裴家流放似乎也有一点好处。
裴仲雍没有了裴家做靠山,只是一名普通的武将,没有任何威胁。
“但愿吧”
胡璋也不知道圣意如何,只能悠悠地附和道。
“裴家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