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桐惺忪的杏眼立马瞪大,满是惊恐,这是来抓人了?
怎么这么快?他们昨日才到了啊?裴家会受牵连吗?
裴朝歌黛眉蹙起,飓风刚刚过去,大多数人都不愿马上出海。
而这艘官船明显是飓风一过就出海了,显然有急事。
可南华岛如此偏僻,能有什么急事需要官船来。
心里一沉,很可能真的是来抓逃工的。
没想到孙家在岳南的势力已经发展的这么大了,竟然让官府如此大动干戈?
“裴姑姑,现在该怎么办?”
柳欣桐看着船上似乎有不少士兵,急得不行。
“你现在马上回去,让裴琮带人躲进山里,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裴朝歌神情严肃,快速说道。
柳欣桐知道现在情况紧急,立刻飞奔向家里跑去。
裴朝歌昨日让人将船工们的船烧掉了。
严格意义上,那是船厂的船, 其实属于孙友龙。
船工们逃跑时,是偷了船厂的船。
那艘船,样式、用料等等有明显裴家福船的特征,决不能留着。
林老汉已经告知村民,裴朝歌也相信他们会守口如瓶。
但官府衙役不是好糊弄的,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只能见招拆招了。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官船走去。
官船上,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身着深蓝色绸缎长衫,虽样式简单,但难掩华贵。
他面庞白皙清秀,眼神清冷,周身带着几分阴柔。
“高大人,下官这就护着您下船。”
一位四旬左右的高大衙役,弓着身低着头,一脸谄媚道。
高承恩淡淡扫了眼五十多名衙役,眉头微不可查的蹙起:“不用了,我带贴身护卫即可。”
“那怎么行呢?这南华岛民粗鄙无礼,万一惊扰了大人,如何是好?”
“而且飓风刚过,万一哪里不安全,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李勇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只觉得一道犀利的目光投来。
他瞬间噤声,瑟缩着脖子。
高承恩懒得费口舌,淡淡道:“我们走。”
身后两名健壮的侍卫立刻护送着他下船。
三人刚走,一个衙役急忙跑过来,低声对李勇到:“怎么能让高大人就带这么两个人去呢?”
他一脸焦急,要是高大人出了事,冼县令不得让他们陪葬啊。
李勇一脸无奈,叹口气:“我能怎么办。”
高承恩的气场有如实质,刚刚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冼县令如何惩罚他们是以后的事,但现在他是万万不敢忤逆高大人。
高承恩一走下船,一尘不染的黑色靴子,瞬间陷入泥里。
他不悦的蹙眉,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抬头看向码头,本就荒凉简陋,被飓风摧残后,更加破败不堪。
刚刚那些衙役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带着好几十人,百姓畏惧躲避,他还怎么替主上探听情况。
眼下办事要紧,可南华岛比想象的大很多,裴家在哪里?
忽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似乎在港口搜寻什么:“把她叫来。”
身后侍卫立刻领命,上前道:“你过来!”
裴朝歌装作吓了一跳,向后看了一眼。
“就是你,过来!”侍卫有些不耐烦,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呢?
裴朝歌战战兢兢,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挪着步子过去。
高承恩刚想问裴家在哪里,还没开口,面前的女子先说话了。
“几位是岳南来的?”
“正是”
“可是来买荔枝的?”
“……”
高承恩一时语塞,他听说南华岛的荔枝前段时间风靡岳南。
薛家更是借此入了知州的眼,获得为皇家效力的资格。
但现在岳南当地的荔枝已经成熟了,谁还来买荔枝?
裴朝歌笑容明媚,眼神纯真清澈:“我们里正家的荔枝,最大最甜,保准您满意。”
侍卫感觉眼前的女子长得漂亮,但脑袋不怎么好使,刚想开口训斥。
高承恩扫了他一眼,侍卫立刻一动不动。
“我们是来买荔枝的,里正家怎么走?”
他改变主意了,与其贸然去裴家,不如以商户的身份打听。
正没有合适的身份进入村子,这女子倒是提醒了她。
“我带你们去!”
裴朝歌笑的十分开心,带着天真烂漫,欢快的在前面带路。
“大人想买多少?我们能包装好了,能保证6日不变色变味。”
“大人是岳南人吗?听着口音不像啊。”
“大人是着急要荔枝吗?怎么飓风一过就来了?”
“前几日的飓风可吓人了,村里的房子、田地受灾严重……”
裴朝歌似乎是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高承恩本想打听裴家的事情,竟是一句也插不上嘴。
他开始还象征性的答上两句,后面被吵的头疼,干脆不说话了,只想赶紧到里正家。
一行人刚到林老汉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
裴朝歌突然大嗓门,高声喊道:“里正,有人来买荔枝了!”
“从岳南来的,听闻您家荔枝又大又红,专程来买的!”
她声音清凉,传的很远,带着十足的喜悦。
林老汉很快打开门,看着来人微怔,眼神带着诧异。
裴朝歌上前握住他的手,暗中用力:“里正,客人来了,想要山里的荔枝。”
林老汉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卖荔枝的当然是裴家,裴朝歌偏偏说成是他卖,故意说错,自然意有所指。
裴朝歌曾经说过,要是有风吹草动,就将船工们藏到山里。
现在她说这些人是专门为山里的荔枝而来,也就是暗指来抓逃工的。
林老汉咽了咽口水,手心微微出汗,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怎么只来了三个人?难道暗中调查?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些都是苦命的工人,不能被带回去受刑。
林老汉马上换上笑容,热情的迎接高承恩等人进屋。
“大人,您可来着了,现在岳南最流行的就是我们南华岛的荔枝。”
“别看现在岳南当地的荔枝也坐果了,但比我们的差远了。”
林老汉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卖家,唾沫横飞的介绍着产品。
裴朝歌则是适当的帮腔,实际仔细打量着高承恩,这人怎么看着有些奇怪?
高承恩始终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和善,也十分满意荔枝。
“实不相瞒,买荔枝只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高某还想找一个人。”
林老汉笑容不变:“鄙人当了几十年里正,没有不认识的人,您想找何人?”
高承恩缓缓开口:“裴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