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客厅。
川岛健雄连忙给秋景文一家三口沏茶。
让蒋玉萍哭笑不得的是,老太太拉着秋水的手,一边哭泣一边说:“女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英子,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妈妈对不起你”。
大家明白,老太太把秋水当成了年轻时候的蒋玉萍。
川岛健雄也不隐瞒蒋玉萍,母亲得了痴呆症,昨天一看到报纸上的内容,就认定是她的女儿。
很快,川岛健雄找来了一张照片,递给蒋玉萍说:“英子姐,我母亲痴呆前给我的全家福,当时我应该还没有出生,这照片上的你,还能看出你的样子”。
在交流中,蒋玉萍终于弄明白,她与母亲失散时,蒋芸溪已经怀了川岛亚男的孩子,后来被带嫁给影佐,影佐死了之后,在英子叔叔的帮助下,他们回到了日本,一直在日本生活。
这期间蒋芸溪的痴呆症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差不多,也能说起解放前许多往事。
“这些年,母亲虽然痴呆了,但她心里一直念叨着你。病恢复时,嚷着要回中国寻找你”。
“后来,我因为工作关系调到了京都,但把母亲带在身边”。
“老天有眼,终于找到了你”。
这边川岛健雄与蒋玉溪交流往事,秋水拉着老太太的手问东问西。
而此刻的老太太仿佛痴呆症好了一般,竟然跟她交流年轻时的往事。
只不过,始终把秋水当成了女儿英子。
“英子,我还记得吗,妈在南京路上给你买一条裙子”。
秋水也不揭穿自己不是英子,而是笑问:“妈,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站在一旁的蒋玉萍,朝女儿翻了一个白眼,低声说:“秋水,叫外婆,不可能乱了辈分”。
而老太太全当没听见,跟秋水叙说买裙子的过程,还说起在外滩等许多往事。
突然,她转脸望着蒋玉萍说:“咦,你怎么也像我的女儿英子,我有两个英子女儿吗,还是我的眼睛老花了?”。
没有人揭穿老太太,蒋玉萍眼睛汪着泪水。
她上前再次抱了抱老太太,哽咽着说:“妈,我老是你的女儿英子”。
然后指着秋水说:“那是我的女儿,也就是你女儿的女儿,是你的外孙女”。
老太太似懂非懂,脸上表情有些莫名。
“女儿的女儿,是外孙女,我有外孙女了?”。
嘟囔一句,又摇头说:“不不不,不是,我的英子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有女儿,你们在骗我是不是吗,想把我的女儿骗走是不是?”。
蒋玉萍建议川岛健雄,让母亲找中医看看。
就在此刻,桌上电话响了起来。
川岛健雄接了电话,立马拒绝对方:“我母亲在中国,需要人照顾,我没时间返回东京”。
蒋玉萍听出了意思,等他挂断电话便问:“你单位让你回东京?”。
川岛健雄有些为难,但他还是告诉蒋玉萍。
“英子,是公司业务上的事情,非得让我回东京处理,去年就有打算让我回东京,可是母亲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告诉过我,她不愿意去东京生活,她要留下,哪怕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家”。
蒋玉萍问:“是短期还是长期?”。
“回东京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可是,母亲她----”。
毕竟刚与蒋玉萍相认,川岛健雄自然不想把母亲留下,而来回飞又怕母亲不适应和遭罪。
蒋玉萍征求秋景文意见:“老秋,要不,把我的母亲接到我们家如何?”。
秋景文自然没有意见,而秋水也立马说:“妈,把外婆带回家吧,我上次听王辰爷爷说,他认识一个老中医,很厉害,找个机会给外婆看看,也许中医可以让外婆恢复呢”。
事实上,秋水一方面出于孝心,另一个方面有自己的算计。
她是觉得,如果中医能把外婆时好时坏的痴呆症治愈,自己就可以从外婆嘴边了解更多关于死去的外公川岛亚男和梅机关特务头子影佐的事情,为她正在构思的谍战小说弄些鲜活素材。
“这---这怎么可以?”。
川岛健雄有些为难。
弄清了关系,秋水冲着川岛健雄喊了一声舅舅,喊的川岛健雄眼睛湿润。
“日本鬼子舅舅,我妈是你妈亲妈,放在我们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你妈还有我这个女儿呢”。
川岛健雄笑了笑,并未责备。
他也知道,小作家秋水在跟他这个舅舅开玩笑。
于是,不再坚持,同意把母亲交给姐姐蒋玉萍。
喝了片刻茶水,直接把大家带到小区附近一家酒店。
到了酒店,蒋玉萍给家中打了电话,她担心儿子秋收回来不见大人在家。
秋收已经上了高中,每天都回家。
而秋蝉去上海上了大学,不是逢年过节,一直呆在上海。
此刻的秋收刚到家,一听母亲电话,连忙问:“妈。你们怎么都不在家啊,我肚子饿了”。
放学之后,秋收跟同学打了一会儿篮球,打的满头是汗,到了家感觉肚子饿的很。
“厨房里有罐头,要不,你先吃几块罐头。对了,不是给你零钱了吗,吃了罐头,自己到外边饭店随便吃点,我和你爸在外边有事”。
蒋玉萍在电话,也不想直接告诉儿子,也怕儿子一下子无法消化和接受。
这些年,关于自己的身世,除了几个大孩子,她没有跟秋收和秋蝉说,而秋水也是在向母亲了解许多事情,她才告诉了女儿真相。
虽然红旗厂那段生活已经过去,但自己和秋景文作为特务身份,究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而到了京城,更不想自己原来的身份暴露,虽然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但内地关于成份论,仍旧阴魂不散,都进入改革开放年代,但还有人拿成份说事儿。
秋收知道母亲有重要事情,也就没追问。
他挂断电话,翻出厨柜里的一头罐头,用菜刀硬是撬开,吃了半瓶罐头,这才盖上放回原处。
蒋玉萍放下酒店电话,带着母亲一起上了洗手间。
当她从洗手间出来时,一个陌生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
男人带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样子,穿着笔挺西装,脚上皮鞋没光呈亮。
蒋玉萍有些恍惚,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印象。
“请问你是----?”。
“英子,你是川岛英子对吗?”。
中年男人紧紧抓着蒋玉萍的手,显得很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