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后,老张因为朱有才的遭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林秋晚也陷入了沉思。我则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即将分别时,老张终于对林秋晚道:“林总,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钱,应该也足够帮朱有才度过难关。”
林秋晚看了老张一眼,沉默片刻后道:“老张,你的确是个善良的人,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有无数个朱有才,你帮得过来吗,而且她没有家人吗,家里人自己不会想办法吗?”
老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他最终叹了口气:“小朱是个孤儿,他老婆在生下童童之后便跑了,这些年他独自抚养童童,也十分不易。”
“你把钱花在他身上,那你怎么办,你家里人不需要你照顾吗?”我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虽然我也很同情朱有才的遭遇,但我并不认为老张应该为了他而牺牲自己的一切。
“我没有家人,而且我一个孤家寡人的,也用不了啥钱,总之这件事你们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说完,老张便转身离去,留下我和林秋晚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我们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沉重感。
“老张是一个好人。”林秋晚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我点了点头:“嗯,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人。但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林秋晚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值不值得,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追求,我们无权评判。”
我默然,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我知道林秋晚说的是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但看着老张为了一个并非亲生的女儿,甘愿付出一切,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或许,这就是人性吧。有时候,我们会为了某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付出巨大的代价。
回施工现场的路上,我一直想着朱有才的事情,一直开车的林秋晚突然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看着前方的道路,缓缓开口:“我在想,如果换成是我,我会不会做出和朱有才一样的选择。”
“老张也说了,他是个孤儿,可能确实没辙了。”
“所以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你想怎么帮?”
“当然是给钱啊。”
“你不是要买房吗?”
“呃……暂时买不了,没买房资质。”
“算了,这事儿你先别管,我有办法。”林秋晚叹气道。
“什么办法?”
“当然是出钱啊。”
“你这叫什么办法,到最后不还是给钱吗……?”
“那可不一样,我再怎么也是个小富婆,你不一样。”
林秋晚的话不无道理,但我却感到有些受伤,有谁能懂穷逼的无奈呢,无论是在刘佳妮面前,还是在林秋晚面前,很多时候,我似乎都抬不起头来。
……
次日,撇开老张,我们再次来到医院看望朱有才。
朱有才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许多,看到我们,他脸上笑容有些复杂。林秋晚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他的床头,告诉他这是给他女儿治病的钱,让他放心治疗,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朱有才看着那张银行卡,眼中充满了泪水,他望着林秋晚,哽咽道:“林总,谢谢你,我……我真特么不是人……”
林秋晚似乎也想起了昨天朱有才讹人的事,看着朱有才,淡淡道:“你应该感谢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昨天将事情说清楚了,即便你能拿到这笔钱,老张也会因为你而被我们换掉。”
“林总,我知道我错了,老张他是个好人,真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朱有才说不下去了,他已经泣不成声。
我也有些好奇,终于忍不住问起了老张的事情,朱有才情绪逐渐平复,沉默许久,他才讲起了老张的故事。
原来朱有才是老张养大的,两人都是孤儿,或许是在朱有才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老张主动承担起的对他的抚养责任,老张比朱有才大几岁,他从小就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朱有才。
后来,老张因为勤劳肯干,学了一门手艺,便开始独自在社会上闯荡,而朱有才则被老张送到学校里读书,不过朱有才也不希望老张活的太累,最终选择辍学,跟老张干起了装修。
十年前,朱有才谈恋爱了,老张将这些年的积蓄替朱有才操办了婚礼,可朱有才的老婆却是个不负责任的女人,她在生下女儿后便跑了,留下了朱有才和女儿相依为命。老张看到朱有才的困境,便主动承担起了抚养他女儿的责任,这些年来,他一直把朱有才的女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六年前房地产大火,老张也开始混得顺风顺水,眼看着几人的生活越来越好,然而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老张遇到了两个小孩儿,几乎是他与朱有才的翻版,老张不忍心看到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流落街头,加上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些钱,便带两个孩子去办了户口送进了学校,结果没过几年,政府便针对楼市出台了各种政策,作为游击队的老张,自然也受到了波及,很快便陷入了困境。
听完朱有才的讲述,我和林秋晚都沉默了。我们都没有想到,老张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突然想起之前许间提到老张这个团队时说过的话,难怪他们急着项目动工,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老张是个好人……林秋晚感叹道。
我看了看林秋晚,一时也有些无奈,这个世界,真的公平吗?
或许本就没有公平一说,就像刘国栋那叼毛,尽管他一天天嘴臭的要死,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在建筑行业中呼风唤雨,而老张呢,四十几岁长着一张五十几岁的脸,在不知道他经历前,我甚至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常年呆在工地,才让他看起来如此显老。